老人日本法庭控诉成都大轰炸:日本政府道歉并赔偿

05.06.2014  16:07

   【回顾】

  初夏的东京,昨日迎来一场特殊的诉讼。来自中国成都的84岁老人苏良秀,以“成都大轰炸”受害者身份,站上东京地方法院原告席,控诉那场73年前的罪行。

  法庭为苏良秀安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陈述时间。尽管做了充分准备,但当回忆起离世的母亲时,苏良秀当庭痛哭。

  这次开庭,也是自2006年以来,“成都大轰炸”受害者正式向日本提起索赔诉讼以来的第29次开庭。尽管要到明年春天才有望出判决结果,但原告辩护团的团长田代博之律师在接受成都商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无论官司胜败,他们都将在国会争取推动建立一个救济法案,为像苏良秀这样的战争受害者提供帮助。

  对于这次日本之行,苏良秀的总结反复用到一个词“圆满”。“圆满完成了我个人的心愿,圆满完成了所有大轰炸受害者的委托,还认识了这么多善良正直的日本友人,我很开心。

   庭前现身

   庭审开始

  东京地方法院门口,苏良秀拄着拐杖,脚步蹒跚。她很少开口说话,目光坚毅,走进大门前有些紧张,随后对着在场的摄像机微微挥手致谢。

  当地时间昨日上午10点,日本东京地方法院第103号法庭举行了大轰炸索赔诉讼案的第29次开庭。包括苏良秀在内,一共3人接受了日本法庭的询问。苏良秀的询问被安排在下午1点15分,一共一个半小时。下午1点整,苏良秀在女儿马兰以及一濑敬一郎律师的陪同下,出现在东京地方法院门口。由于腿脚不方便,苏良秀拄着拐杖,脚步蹒跚。这让在场的所有人为这位84岁老人的健康状况担忧。虽然这几天东京处于酷暑天气,但苏良秀脸上并没有出现丝毫的倦容。一路上,苏良秀很少开口说话,但目光坚毅。

  不过,快走到法院大门口时,一丝紧张感从苏良秀脸上一闪而过。在走进大门前,苏良秀在女儿的陪同下对着在场的摄像机微微挥手致谢,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

  东京地方法院事务局负责人告诉成都商报特约记者:“大约有5名中国人会来旁听,他们都和苏良秀没有任何关系,都是看到此前的宣传前来旁听的,可以说是苏良秀的声援团。

   庭审开始

  刚开始,苏良秀基本上一直盯着法官回答问题,她的回答简单却掷地有声。一个半小时里,被告(日本政府)的律师没有提一个问题。

  对于73年前日军的暴行给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所带来的身心伤害,日本的法庭又将以何种形式来询问呢?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关心的。当苏良秀坐在原告席上后,法庭立刻进入了核心部分的询问。不过,在整个一个半小时的询问过程中,所有的问题都是由原告律师问的,被告(日本政府)的代理律师没有提一个问题。

  律师:“听说在成都大轰炸的时候,你有5位亲人遇难。这是真的吗?

  苏:“对,是真的。

  律师:“遇难的都是你的什么人?

  苏:“祖母、母亲、姑妈以及两个弟弟。

  律师:“你的祖母当时多大年纪?

  苏:“68岁。

  律师:“你的母亲当时多大年纪?

  苏:“28岁。

  律师:“姑妈和两个弟弟呢?

  苏:“姑妈16岁,大的一个弟弟8岁,小的只有6岁。

  律师:“当时你是中学生吗?

  苏:“是的。

  律师:“陈述书上显示,你也在轰炸中受了伤。这是真的吗?

  苏:“是的。

  律师:“听说是受了重伤?

  苏:“是的,我2岁的弟弟也受了重伤。头部中弹,昏迷了3天。

  律师:“弟弟有后遗症?

  苏:“是的,完全不会说话,智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律师:“你当时住的地方怎样了?

  苏:“我们一家7口人住在一起,房子彻底被炸毁了。

  律师:“轰炸之前,你们家的生活水平如何?

  苏:“基本上算是比较富裕的。

   庭审中途

  谈到遇害亲人时,苏良秀的情绪明显开始出现剧烈的起伏,时不时会有一些肢体变化。面对苏良秀的陈述,无论是法官还是日本政府的辩护律师,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律师:“听说你也因此而落下了残疾?

  苏: “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火烧伤了,现在都有很深的疤痕。另外,右边的臀骨受伤,左腿的膝盖也受到了伤害。

  律师:“你因此住了多久的院?

  苏:“半年。

  律师:“住院期间,听说你有很痛苦的经历?

  苏:“是的,让我永生难忘的有两件事。住院大概1个月之后,我发现受伤的部位开始生蛆了。另外一个就是给手和脚换纱布的经历。我当时只有11岁,却忍受了我这个年龄段不该忍受的痛苦。虽然已经过了70多年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时的疼痛。

  律师:“你家人的遭遇给你造成了心理创伤吗?

  苏:“是的。我时常会梦到他们遇难时的场景。太可怕了。

  律师:“你的母亲在大轰炸中离世时,你还不到11岁,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彻底戳中苏良秀在心底压了几十年的伤疤。苏良秀无法自已,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以至于法庭不得不暂时中断询问。)

  等到情绪稍微平复之后,她哽咽着动情地说:“70多年过去了,我几乎每一天都在想念她。”看到母亲如此悲恸,坐在法庭下的马兰也小声啜泣。“几十年了,母亲在我们心中都是非常坚强的,今天她所说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到。

   庭审结束

  询问结束后,苏良秀看起来十分疲惫,在女儿的搀扶下,坐到法庭最后一排默默不语。而日本媒体基本上都没有来旁听这次开庭。

  律师:“你对日本政府提出什么要求呢?

  苏:“我要求日本政府道歉并赔偿。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起诉向全世界呼吁不要发生战争。为了中日友好,我希望法庭能公正地判决。

  只是一个半小时的询问,对苏良秀来说,却是一辈子心愿的了却。苏良秀的当庭痛哭,让一濑敬一郎等人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她总是以坚强示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痛苦。

  退庭之后,在东京地方法院内的记者俱乐部召开了15分钟的新闻发布会,一共有8名日本记者出席,没有问任何问题。在日本媒体面前,已经筋疲力尽的苏良秀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伤痕。

  苏良秀的女儿马兰表示:“我母亲终于有机会站在日本的法庭上陈诉自己当年的不幸遭遇。作为她的女儿,我很高兴。但是,只有我知道母亲这一路都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就这一点来看,我心里非常悲痛。

   专访

   原告辩护团团长田代博之:

   为战争受害者

   争取救济法案

  作为原告辩护团的团长,田代博之律师在开庭当日接受了成都商报特约记者的专访。他说:“从2002年开始,很多大轰炸案的受害者开始咨询一濑敬一郎先生,能否起诉日本政府。从此,他成为了大轰炸诉讼的核心人物。不仅负责这些中国受害者的赴日费用,还承担了律师团的费用。

  现在,田代博之正在寻找可以达成的妥协点。他告诉成都商报特约记者:“这个诉讼要获得司法上的胜利也许是很困难的,但作为我们日本律师来说,可以在国会争取建立一个战争受害者的救济法案。因此,我们必须争取在法庭上让受害的事实被认可。只有受害事实被认可了,相关的立法行动才会更容易些。”(特约记者 土屋幸仁 张斯维 记者 罗天 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