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漫道•战火仁心】图云关,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地方!
22.05.2015 17:06
本文来源: 红十字会
二位战士将父亲放下,其中一位接过父亲早已持在手上的军官证,进入茅屋接洽。不一会儿,一位大夫随战士一起来到父亲跟前,一边简单查看伤情,一边问询负伤时间和受伤部位后,填了一张单子,算是办完了入院手续,之后,还协助两位护送战士安排了当晚的临时床位。此时,一股到家的温暖顿时流遍父亲全身,他顾不得多想这一路来的危险、艰辛和磨难,此时只想自己的伤终于可以得到救治了,但愿能早日顺利治好伤,重返前线,向那些丧失人性的日本狗强盗讨还血债。因为自从在大山塘负伤这一路走来,沿途目睹日本鬼子的奸淫烧杀,惨无人性和无恶不作以及难民同胞们尸横山野,十万难民过独山的凄绝惨状,还历历在目。 第二天一早,作为医院正式接收住院的伤病员,父亲的早餐由护理人员直接送到病房。餐后,两位战士双双来到病房向父亲告别,希望他安心治疗,尽快恢复身体,之后,进贵阳城区寻找部队去了。 看着两位小战士的离去,父亲终于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波澜,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自从11月21日,在受命阻击敌人,炸毁大山塘大桥时身负重伤以来,父亲在两个小战士的背上肩上度过了半个月时光。他原本早有思想准备,不能拖累几个年轻部下,并曾要求他们将自己就近背到一个山洞里暂时隐藏起来,然后去寻找部队或各寻生路。可是,三位小战士坚持不离不弃,从容淡定地表示,誓死也不会丢下他不管。在经过六寨镇时,一位战士牺牲了,另两位始终把不丢弃自己的长官看成是一个真正国军战士的责任和义务,看成是抗击日本侵略者的组成部分。 还没等到父亲的心情平静下来,医生查房来了。
奥地利医生富华德
进入病房的还是一位外国大夫,在女护士的引领下直接来到父亲病床边,眼睛朝手里拿着的小纸条看了看,用稍显生硬的中国话问道:“是昨天晚上来的xxx吗?” 父亲回答:“是的。” “我叫富华德,是你的管床医生。你伤在哪里,让我看看,什么时间受的伤,现在怎么样?”外国大夫自我介绍后问道。 父亲一边回答,一边先将左脚踝骨上的伤指给大夫看,接着又告诉他,右大腿外侧根部也被子弹射中,现在的感觉是双腿都不能用劲,到底哪一处伤得更重些,自己也说不清。 大夫一边让护士协助父亲把长裤脱下查看伤情,一边念叨着:“今天是12月8日,上月21日受的伤,到今天已经是第19天了。” 他接着说:“啊呀呀!这踝关节表面肿胀青黑得这么厉害,表层组织长时间血脉不通,已经有组织坏死迹象。右大腿伤口附近的肌肉也已经开始溃烂。另一处倒是已经基本上自我修复得差不多了。好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感染加剧,你这两条腿也许都难保啊!” 大夫分别在两处伤口附近用力按了按,关切地问道:“疼吗?” “啊!啊!按着很疼。开始几天疼得厉害,后来可能麻木了,不觉得了。加之一路上到处躲鬼子,命都难保,也顾不得疼了。亏得一路上我的两位伙伴随时用盐水给我洗伤口,才没有发生更严重的感染。但是,前天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这踝骨关节可能又折了,这两天感觉疼得特别厉害。”父亲介绍说。 “是吗?那你要好好感谢你的伙伴,要不然,你的两条腿也许就真的得锯掉了。甚至,你还有可能来不到这里……”大夫说着,侧过身对护士交代道:“我立马去约请专家会诊。你去安排好,两小时后,叫人用手推车把他送到X光室,做深入检查后,接受会诊。”之后,外国大夫离开了病房。 参加为父亲会诊的中外医生有十来个,有的约40出头,也有几位年轻人。会诊结束回到病房,父亲通过管床护士,得知了其中几位医生的姓名。他们是:时任中国红十字总会救护总队代理总队长,战时卫生人员训练所附属贵阳陆军医院医务主任,X光专家荣独山,骨科专家汤蠡舟和屠开元,外科专家汪凯熙,匈牙利籍大夫,中文名沈恩,还有一位就是管床医生,奥地利籍大夫,中文名富华德。 通过专家们对X光片分析会诊后判断,父亲的左踝关节是被子弹从内踝射入,从外踝穿出,造成内外踝下端同时破损的严重状况。子弹射入后,不仅仅击碎了内外踝,还严重擦伤了脚跟距骨。经过十几天的自然恢复,内外踝的破碎骨骼已经开始自然愈合,但这种变形愈合,会导致病人今后行走失衡或完全丧失行走能力。
会诊发现,病人在两天前的不慎摔倒中,又将原本已经变形愈合的骨骼再次摔破,形成新的骨折,并伴随严重的韧带扭伤。可以肯定,摔倒造成的骨骼再次破碎,虽然当时异常痛苦,这反而为医疗过程中的骨骼重新复位创造了条件,至少不用人为地敲碎重来。 会诊方案的出台,使父亲原本担心会被截肢进而造成终身残废的沉重包袱顿时减缓了许多,也使他奠定了一定要配合医生治疗的信心和决心,力争获得恢复双肢自如行走的最佳效果。 在接下来的治疗中,医生通过手法复位方式,为他的踝骨破碎性骨折进行技术复位后,用医院自制的竹夹板打上石膏作了固定,同时按照会诊方案对大腿枪伤创口进行了处理。大约两周后,父亲发现左踝骨处的石膏有所松动。护士告诉他,这是肿胀开始消退的信号,于是适时为他更换了石膏。这时,他已经可以借助双拐支撑,右肢下地受力,在病房内做少量行走运动了。
不知不觉,父亲在救护总队的病室中,走完了最难忘的1944年,迎来了新年元旦。元旦节上午,在征得管床大夫同意后,父亲第一次试着依赖双拐,缓慢步出病房,一步一步向着他从都匀来到图云关下车的地方走去,寄希望能在这大路边见到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两位战友,至少也盼望能从过往客处打听到一些关于他们所在部队和两位战友的信息。原本不到200米的距离,父亲走走停停,站站歇歇,花了将近一个钟头,走出满头大汗,才来到当时下车的公路边。 他站在古关隘旁的荒坡野地里,面向油榨街方向,死盯着那条竖着一长排石牌坊的大路目不转睛地看。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行迹匆匆的路人,穿过一座又一座石牌坊门洞走近前来,但始终还是不见二位战友的身影。父亲迎着西北风吹来的方向,任凭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向他刮来,可是,还是没有……,他俩的身影…… 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父亲慢慢走近关口,发现关上有一幅《题图云关可憩亭》联。落款:陈文政。联曰:
一亭俯览群山,吃紧关头,须要看清岔路;
两脚不离大道,站高地步,自然赶上前人。 父亲揣度这幅对联的引申含义,结合自从柳州失守,亲眼看到大批难民蜂拥前往所谓的大后方贵州,日夜兼程赶路,甚至抛尸荒野的凄惨情景,又下意识到,生活在贵阳福地的人们,一旦过此图云关隘,则大有背井离乡,此去眼前无故人,前途茫然之酸楚。 父亲此时倒没有即将出关离家远行那种离乡背井之酸楚,却充满着盼友不归之凄惶和茫然。
转眼到了3月初,按照治疗计划,需要进行X线复查。一天早晨,护士来到病房,要父亲简单收拾一下上车,说是去中央陆军医院进行踝关节复查会诊。待父亲来到大院上车时发现,管床大夫富华德以及第一次为他会诊的几位专家大都已在车上。富华德告诉父亲,因为X射线专家荣独山教授正在中央陆军医院放射科医师训练班主讲X射线诊断学,父亲的踝关节破碎恢复作为一个特殊病例为学员作X线分析讲授,几位曾参加首次会诊的医生都去,进行现场复查会诊。 汽车驶过油榨街不远,就到了中央陆军医院。管床护士扶着父亲下了车,一同走进荣独山教授的放射科医师培训室。这时,贵阳医学院、从长沙迁来后又转迁重庆的湘雅医学院留守部学员以及从其他医疗部门来接受培训的医生已经聚集在培训室。 通过专家们对父亲左踝关节X光片的深入分析,一致觉得恢复良好。他的踝关节是在遭到子弹右进左出击穿后,经过十几天的自我生理性恢复,再遭致第二次骨折和韧带严重扭伤之后才入院治疗的,接受治疗仅仅两个多月,就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是专家们公认的奇迹。专家会诊对学员自然是重要的病案积累和诊疗启示,而对于一个当时年仅28岁的青年来说,则意义更加重大。 在返回图云关的路上,护士告诉父亲,这个中央陆军医院其实就是国立贵阳医院,而且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医院。第一,它是贵州历史上最早的医院;第二,抗战开始后,南京中央医院西迁贵阳,依托国立贵阳医院作为中央陆军医院,当地人也称其为贵阳陆军医院;第三,张学良先生曾于1941年5月在这里做过阑尾手术,出院后,移居黔灵山麒麟洞;第四,去年5、6月间,文学家巴金也在这里做过外科手术。 听到这些,父亲深感自己的福气和幸运。一个基层军官,居然有幸在这样高级医疗单位,接受众多专家的会诊治疗且效果如此明显,这是此前,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会诊结果给了父亲极大的精神鼓舞。回到图云关后,富华德大夫又安排为他再次打上石膏并告诉他,如果不出意外,待这次石膏固定8周左右拆下来,他的踝关节就可以进行渐进性运动训炼了。 5月初,大夫终于为父亲撤下了石膏。这只被禁锢了整整5个月的左脚,终于获得了解放。从此,他每天很早就拄着双拐晨练,逐渐有意识地让左脚踝关节获得适当运动。 可以双脚下地缓慢行走了,父亲在图云关的活动半径越来越大,视野越来越开阔。他慢慢发现,在丛林掩映的图云关山窝里一片稍大的开阔地上,还搭有几十栋茅草平房和一幢飞机形瓦顶平房,这里就是中国红十字总会救护总队的大本营。从此沿北侧小道,可经冒沙井进入贵阳市。另一条向东可通至龙洞堡的小公路旁的狭长平地上,满布了帐篷,这是美军第27野战医院营地。总队后面的山坡上,是卫生训练所的药品器械仓库……。 却原来,在这图云关关上关下的浓阴密林里,形成了贵阳市东郊一个由战时卫生机构所组成的“卫星城”。在这个山间密林中的小城里,工作和生活着不下四、五千人,除了中国人,还有来自美国、波兰、德国、罗马尼亚、匈牙利、奥地利、捷克、保加利亚、苏联等国的人,其中包含了国际援华医疗队的26名各国专家。此外,还有印尼、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的爱国华侨。因此,图云关不但聚集了抗日战争期间祖国医疗卫生界的精英,也成为国际主义和民主爱国力量的荟萃之地。
甘扬道、白尔、杨固、富华德在图云关合影
6月以后,父亲的行动除了必须遵守医院的相关作息制度外,已经不受医生和护士的严格管束,可以拄着双拐自由行动了。每天早上,他几乎不间断地定时来到关上,既是耐心艰苦地做自我康复训练,也是倍受煎熬地对两位小战友的殷切期盼,还时常从不同方向出入于贵阳市区,仍然既是寻找,也是锻炼。 1945年8月15日傍晚6时许,抗战胜利的消息通过重庆传到贵阳,山城沸腾了。入夜,爆竹震天响,各路探照灯齐放,照得市区如同白昼。爆竹的鸣响和探照灯的强光也搅动了图云关上这个医疗小城。生活在这个特殊小城里的各国籍居民们欢呼雀跃,激动得相拥成团,热泪涌流,茅屋医院的灰墙上,很快贴出了“日本投降了!”,“抗战胜利了!”的巨幅横标。 9月中旬,国际援华医疗队结束了他们的神圣使命,开始陆续离开图云关回国。救护总队接到红十字总会的命令,逐步裁编减政,尽快疏散现有伤病员,在做好善后安置工作后,最迟于年底前,撤离图云关,赴重庆暂时与中国红总会合署办公,待命回迁南京。 遵照红总的命令,9月底,救护总队对尚在图云关各医疗单位就医或康复疗养的人员,按照身体条件具备回归原部队的,尽快联系回归原部队,已经确定致残或尚需继续就医的,转入各相关野战医院继续治疗或康复疗养,并组织车辆,陆续将他们送达。 于是,父亲也于同年10月初,被编入“黔北整训”中的遵义暂编第28团,依托联勤总部第40陆军野战医院继续康复疗养,并于几天后,离开图云关,被送往遵义。
抗战虽然胜利了,但历史并没有就此进入沉钩,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在曾经作为抗战大后方的山城贵阳东南角的图云关上,竟然成了中国战地救护的心脏。除了有组织前来援华的医务工作者外,还有志愿加入的外籍医务工作者,他们与中国人民并肩战斗,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有的,还将尸骨永远留在了图云关上的密林中。 救护总队创始人林可胜先生提出的“救死扶伤,博爱恤兵”的人道主义精神;“具丰富情感,抱牺牲志愿,本博爱襟怀,献科学身手,作精密准备,求迅速效率,保伤病安全,增人类幸福”的40字医疗宗旨,将永远激励着全中国的医务工作者,“红十字”的光辉将永远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父亲至死也没有忘记那闪光的中国红十字,没有忘记从可能被截肢的边缘为他挽回双腿的救护总队的专家和医务工作者,没有忘记那座古韵盎然的图云关以及那片山峦,那片树林。
本文作者接受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寻访“国际援华医疗队”报道团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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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5.2015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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