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园拾趣（散文）

03.12.2015 13:44

小时候，我常到三爷的瓜园里去吃香瓜，吃上瘾了，索性就住在瓜园里。我在三爷的瓜园里不光是为了吃瓜，而是为了保护香瓜免受刺猬和狐狸的偷吃。就在我住瓜园的第二天早上，亲眼目睹了刺猬偷香瓜的情景。那天早上，可能是香瓜吃得多了，我被一泡尿憋醒了，睡眼朦胧地爬起来跑到瓜窝棚后放水，尿还没撒完，就听见瓜地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顺着声音观瞧，只见一只大刺猬正四爪朝天地往香瓜上蹭痒痒呢。细瞧，哪里是蹭痒痒，它是用背上的刺拼命地往瓜上扎呢，扎得特卖力气，乃至累得上喘，终于一翻身，背起香瓜就走。照实说那刺猬真有力气，竟能背起和它身体等同的香瓜来。它一路上走走停停，好歹爬出了瓜地。我悄无声息地在后边跟着，一是好奇，二是想跟踪追击端它的老窝。前行了二百多米，在一棵老柳树下发现一个刺猬洞，洞口还有一只刺猬，一边张望，嘴里还一边啃着什么。这是一对夫妻，雌刺猬感觉到丈夫回来了，发出尖细的鸣叫声。看来这个偷瓜的雄刺猬是给留在家里的妻子觅食的。只见它卸下背上的香瓜，放在妻子的嘴边。可是，雌刺猬嚼了两下就不肯吃了。再仔细看那雌刺猬，它体形瘦弱，浑身不停地哆嗦，一副难受的样子。看情形那雌刺猬一定是生病了，雄刺猬站在它身边显得焦急不安。这时，头顶突然发出一阵阵响声，我抬头一看，见一只鹰在上空盘旋，它好像已经发现了这两只刺猬，扑闪着翅膀正要往下俯冲。那雄刺猬惊恐地瞪着圆眼睛，用颤抖的身体护着妻子左右地躲闪。空中的鹰俯冲的频率加快了，锐不可挡。雄刺猬突然推开雌刺猬，不顾一切地迎着鹰的利爪冲去，它想乘势叼住鹰的爪子，但是失败了，鹰的利爪抓破了它的后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雄刺猬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洞口四处乱转。全然不顾背上的鲜血流淌，依然张着小小的爪子疯狂地扑腾，发出尖叫向鹰示威。眼看着鹰的利喙就要狠狠地啄在雄刺猬的头上，这时三爷端着猎枪赶来，对着空中砰地一声枪响，那鹰受到惊吓，慌慌张张地飞走了。由于失血过多，此时的雄刺猬已力不从心，再也爬不到洞里去了，只是在洞口边痛苦地挣扎，一声接一声凄厉地哀叫，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它伏在洞口边不动了。 “我一定要看看它还有没有希望！”我边说边向那雄刺猬跑去。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那只躲在洞里的雌刺猬看到我要冲过来时，以为我要伤害它的丈夫，竟艰难地站起来，一个跳跃，用前爪抓住了丈夫的头，显然它从来没有力气承重比自己的体重还要重的丈夫，但它此时爆发了超出它弱小生命的力量，居然将浑身是血的丈夫拖到了洞中。三爷的瓜园一连两天平安无事。我想，那洞中的刺猬夫妻一定饿死了吧？要不然它咋不出来偷香瓜吃呢？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我无意中看到有只鹰在空中盘旋，它敏锐的双眼一直盯着翅膀下的瓜地。我想，那鹰一直盘旋着不肯离去，定然是发现了猎物。在一番仔细搜索后，我发现一只瘦骨嶙峋的刺猬正滚动着一个香瓜往它的洞中爬。啊，是那只雌刺猬，它没有死，它的丈夫也肯定没有死！而此时，天空中的鹰依旧在趾高气扬地盘旋着，速度越来越快，似乎随时准备对那母刺猬发动袭击，对于来自天空中的巨大威胁，那只雌刺猬竟然毫无知觉，仍不紧不慢地滚动着香瓜往洞口爬。眼看就要到洞口了，突然，它头顶上的鹰就像从天空中射出的箭，迅速向那雌刺猬冲过去。在我看来，面对如此凶猛的鹰，那只雌刺猬的厄运似乎已定，可是意外发生了，那只雌刺猬竟然神奇地钻到香瓜下，那鹰的利爪啪地将香瓜抓碎，就在那鹰欲伸喙啄它时，雌刺猬突然来个三级跳，又猛地来个后滚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鹰还未弄清怎么回事，雌刺猬已滚至鹰的头上，收拢周身的硬刺，把鹰的头紧紧地裹住了，那鹰成了瞎子，鲜血从它的头上慢慢地往下滴，只见它挣扎着搧动着翅膀从地上飞起，可它的头仍然被雌刺猬紧紧地裹着，没飞多远，就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了，此时，那雌刺猬才松开紧裹着鹰头的硬刺，对着死鹰发出欢快的尖叫声，片刻后，它叼着一块被鹰抓碎的香瓜消失在洞口里。在我的眼里，能够安然从鹰的致命攻击不逃脱的雌刺猬，似乎再难有其它动物对它有生命构成威胁了，如果真如此的话，按照生物的进化规律，在瓜园周围生活的刺猬应该是不计其数的，但我已在瓜园待了数日，除了看到这对刺猬外，却很难寻觅到其它刺猬的踪迹呢？一天，我正躲在瓜窝棚里对那只雌刺猬进行观察时，意外地发现一只狐狸正游荡在它的洞穴处。狐狸是偷香瓜的高手，更是刺猬的天敌。照实说，它们同是偷瓜的贼，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其实并不然，香瓜是狐狸的美食，刺猬也是狐狸的美食。我想，狐狸一定是前来捕食刺猬的，对付凶猛的鹰都有办法的雌刺猬，难道对付狐狸就没有高招儿？我期待着奇迹发生。只见那只狐狸不慌不忙地在刺猬的洞穴外游荡，双目不时地观察着什么。突然，那只狐狸向瓜地跑来，在瓜地头找到一个熟透的香瓜，用嘴叼着跑到刺猬的洞口。只见它用嘴把香瓜咬碎，将咬碎的瓜按照一定的距离摆开，隔一小段距离就放上一块。随后，狡猾的狐狸就悄悄地潜伏到刺猬洞口的上风头。接下来的时间里，那只狐狸趴在草地上紧盯着刺猬的洞口，极有耐心地等候着。二十分钟后，洞口里露出雌刺猬的头。刺猬的新阵代谢极快，随时饥肠辘辘，况且还有受伤的丈夫等着雌刺猬喂养呢，所以它要找到足够的食物才能保证不挨饿，对于送上门来的香瓜它自然不肯放过，先警惕地将脑袋探出洞口，左右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后，它钻出来迅速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香瓜吞入肚中。一块香瓜当然不够，它灵敏的嗅觉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还有一块香瓜，但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将狐狸放置的第二块香瓜吞食了，接着又是第三块，第四块…… 雌刺猬离自己的洞穴越来越远，眼看就要到那只狐狸隐蔽的潜伏处了。至此，我终于明白了狐狸的如意打算，它是利用刺猬贪吃的习性布下“香瓜阵”，将其引诱出洞，让它远离洞穴后，再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这大概是狐狸在长期捕食刺猬的过程中悟到的决窍吧？而对逃生速度奇快的对手，它只有智取才能获胜。雌刺猬似乎对狐狸的计谋毫不知情，起先它还有一点儿警惕，但连吃了几块香瓜都没感觉到危险后，它的整个心思都被面前的美食迷惑住了，开始放心大胆地享用起来。就在雌刺猬吞食第六块香瓜的时候，早已憋足了劲儿的狐狸果然出击了，刚才看上去还懒懒散散的样子，顷刻间竟变成异常敏捷，它闪电般地从隐蔽的草丛里蹿出来，一个迅猛的扑击，准确无误地将前爪按在雌刺猬的身上。雌刺猬又故伎重演，迅速将周身的硬刺包裹在狐狸的爪子上，它想以对付鹰的办法迫使狐狸就范，没想到这回失算了，只见狐狸抬起后腿，突然从胯下喷出一股黄尿，浇在雌刺猬的身上。它抗不住又痛又痒的黄尿的袭击，紧裹着的硬刺松开了，露出了白白的肚皮，那只狐狸并没有急于吞食它，只是用前爪将其玩弄得晕头转向时才咬断其脖子，慢慢地将它吞食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狐狸捕获雌刺猬的全过程，惊讶地问三爷：“这世界上竟有这么狡猾的动物？”三爷说：“连狐狸都畏惧的鹰却拿刺猬束手无策，而一见到鹰就啦啦尿的狐狸却能轻而易举地捕获到刺猬，自然生物链就是这样一环紧扣一环的，一物降一物地平衡着！”

本文来源: 贵州地方新闻网

03.12.2015 1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