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寂寂守英魂
青山寂寂守英魂
——追记丹寨县青年干部梁进冬、杨林、马定毅、龙文
2014年4月1日,贵州丹寨县排调镇水利站工作员杨林,镇长助理梁进冬,县林业局干部马定毅、龙文到排调镇雄虎村开展精准扶贫摸底调查和农村低保调查工作。访遍雄虎村时已是夜晚11点,还要将每一张表手抄汇总到全村工作台账,核对每一户人家的名字、身份证号和田土面积等……四位年轻基层干部聚在灯光下,核对完最后一名村民信息,已是深夜1点。
“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办。”四人坚持赶回去。3日上午9点左右,人们在山脚下找到坠下150米山崖的失事车辆。这一别,成了永诀。
4月1日晚11点,7个月大的女儿早已甜甜安睡,丈夫梁进冬还没有回家,陈晓丽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还在村里开会,等会儿给你回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疲惫的声音。陈晓丽没有想到,这是丈夫和她的最后一句话……
诀别夜
夜凉如水,已是凌晨1点。贵州丹寨县排调镇的一处苗寨,还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亮灯的苗寨叫雄虎村,灯挂在村支书杨昌永家房梁上。
4位年轻基层干部聚在灯光下,核对完最后一名村民信息,把工作台账合上,轻声说道:“我们该走了。”
“天太晚了,就在家里住下吧,床都有呢。”杨昌永忍不住再一次劝说。 “不碍事,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办。”4人与支书握手道别,发动车子驶出村口,消失在大山深处。
这一别,竟是永诀。
2014年4月1日,是个应该记住的日子。丹寨县排调镇水利站工作员杨林,镇长助理梁进冬,县林业局干部马定毅、龙文到排调镇雄虎村开展精准扶贫摸底调查和农村低保调查工作,次日凌晨在返回排调镇途中,车辆不幸失事,全部因公殉职。
连日春雨,排调河猛地涨了一截。通往雄虎村最近的公路被阻断了——车子要涉河而过,水位太深,过不去,只有多绕20公里,借道丹雷公路前往雄虎村。
3个多小时后,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雄虎村委会门前。正值春季农忙,乡亲们白天都不在家,同村干部商议到下午6点,估计乡亲们都该收工回家了,梁进冬他们决定入户调查。
村干们建议,“先吃晚饭再去吧。”
“要调查217户呢,来不及了。”
凌晨1点,事情总算做完了。4人坚持赶回去,手头的事儿真多:几十个村2万余亩退耕还林的任务等着完成,几个汇报材料要赶着交,驻村承诺的几件事情要回县里落实……
直到3日上午9点左右,人们才在宰宿村至老冬村间的铜鼓坡山脚下找到坠下150米山崖的失事车辆。4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离去。
而今,失事山崖苍凉孤寂,只有几株山松附着清晨的露珠,仿佛苍松也默然垂泪……
工作狂
“有女不嫁林业工,出门回家臭烘烘”。1996年,大学本科毕业的马定毅回到农村老家,干起了“臭烘烘”的林业工。
工作18年,三天两头往林里钻,同事已记不清马定毅用破了多少顶帐篷、身上有多少摔伤刀伤,还有被毒蛇咬得乌青、被马蜂蜇成“胖子”、被虫子弄得全身过敏,他总一笑付之。
39岁的龙文做过教师、敬老院院长,今年初调入县林业局工作,没几天,兴冲冲地给姐姐龙琼打电话:“姐,我这周学会了好多检疫知识,会取样标本、会看显微镜了,要跟马定毅学习成为检疫高手!”
仅仅3个月,龙文迅速进入角色,只要听说哪片山生病了,不管路多险峻,他都坚持和大家一起“出诊”。
“葡萄苗、肥料,全是小梁帮我弄来的,小梁说这是搞一村一品,我们村要有产业才行。”雄虎村村民李应林口中的小梁,便是梁进冬,前年被县林业局选派驻村。小梁年龄确实不大,刚过而立之年,孩子不满周岁。
同为镇长助理的王锐和梁进冬住一个宿舍,哥俩聊得来,“他每次从村里回来,都带回很多村民的意见和想法跟我探讨,只要涉及村民利益的事情,他都格外上心。”
24岁,正是花样年华。透过杨林在排调镇水利站宿舍的天窗,一把小型吉他安静地挂在墙上,永远不会再有人弹起。
“话少、本分、勤快,下村工作从不喊累。”这是同事对杨林的评价。在领导眼里,他是业务一把好手,爱钻研爱鼓捣,更是一块“革命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工作不满两年,杨林已辗转镇计生办、综治办、安监站等多个岗位历练。
“不孝子”
好几天没见爸爸了,10岁的马瑞捷打电话给爸爸的同事:“叔叔,我爸爸去哪儿了,他手机关机了。”
“爸爸下乡去了,要去很久……”同事在那头强忍住哭声。
常常跟着爸爸在检疫站加班,马瑞捷眨眨眼睛,“爸爸的办公室就是我的小家。”一心扑在工作上,马定毅和家人聚少离多,更谈不上帮家里干些农活。
父母已年逾古稀,妻子多病,全家5口人只靠他一个人的微薄工资,日子过得艰难。“但他从来没有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同事郭泽贵说。
“从结婚到女儿出生,他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呆不了多长时间。” 梁进冬的妻子陈晓丽的眼泪簌簌落下来,“我埋怨他,他总说‘下次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杨林是带着遗憾走的,”父亲杨光周平静地说道,“尽管孩子内向,话也少,但他有理想,很孝顺。”
“父亲》给我听,总觉得孩子还在排调上班。" >杨林经常放《父亲》给我听,总觉得孩子还在排调上班。”杨光周禁不住哽咽着念起了《父亲》的歌词——每次离开总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龙文和母亲住一起,白天工作干不完,晚上经常加班。年近八旬的母亲关心儿子要他早点休息,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他假意答应着上床,待母亲睡下后又偷偷起来熬夜加班。
龙文走得匆匆,伤心的不只母亲,还有敬老院的那些老人。王义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写道:王时泽30元,莫文坤20元,王义30元……共计315元。这是敬老院的老人们自发从自己微薄的生活费里挤出来的钱,他们说要用这点钱给龙文买个大花圈,送他走一程。
追悼会那天,老人们拄着拐杖,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