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食品药品检验所季申：中药安全的忠实守护者

季申在中药种植基地实地考察

季申在丹参基地实地考察

季申接待来自国外的药品监督机构交流

季申和她带领的团队

【编者按】民以食为天，药以安为先。不管美味佳肴，还是苦口丸药，没有安全，都将化为损害健康的过嘴毒药。上海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岗位上坚守底线、绞尽脑汁、默默付出，保卫着市民们舌尖上的安全。

东方网记者蒋泽6月30日报道：“高山雪菊喝得惯吗？”采访开始前，上海市食品药品检验所中药/天然药物室主任季申招呼着记者，看大家都没什么表示，她把暗红色雪菊花瓣放到了杯子里，补上一句：“这算是职业病吧，这个东西安全性好一点。”十多年前，季申就发现，安全性是中药向国际化发展的基础，她一直为此奔走呼吁并付诸实践：“我们要鼓励好人做好药。”

待人真诚、话语干脆、表达直接，同事、同行眼中的季申，极富个人魅力。但凡参加国际会议或学术活动后，季申总会主动寻找共同领域的专家交流，时间不长，她附近就能聚拢一圈人。时间长了，连国外医药管理部门都知道，上海有个季申很厉害。但季申如此积极，只因一个情怀：太想让中药步入规范。

为中药安全标准斗争十年：“没有安全性，中药会变毒药”

季申说：“如果没有安全性，中药就变成毒药了。”近年来，中医在国际上遭遇的诟病和非议，不少与安全性有关。在现代科学背景下，中药各成分如何量化、中药疗效机制如何，摆在了这些传统医学工作者面前。

在一次国外学术会议中，季申感受到了守护中药安全性的迫切性。回到国内，她就着手开始工作。2002年前后，安全性检验小组成立并分为四个研究方向：中药农药残留、重金属及有害元素、非法添加、真菌毒素。

这一步走在了国内同行的前列，当时没人要她这么做。

其实对于这个岗位来说，工作可以很简单，上班应付应付检品也没问题。至于药品行业标准、安全性标准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似乎是专门研究机构的事情。但季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1988年迈进市食药检验所这扇大门，身上的使命感、责任感就越来越重。

推进中药安全性标准，远没有想象中一帆风顺。相反，伴随着数不清的误解和攻击，质疑声铺天盖地，“这么高的标准，有必要吗？”

面对非议，季申只秉持一个原则：以理服人。她说，如果讲技术，我们一点都不怕。但有时候，她也忍不住发火：“你们究竟是要保护企业，还是要保护患者的用药安全？”

单单为设立中药农药残留的国家标准，她就斗争了十年。现在国内已有的中药安全性标准，几乎都是上海做出来的。

研究朱砂、雄黄十年建立安全用药标准

举个例子，朱砂、雄黄，是我国常用的矿物类中药，据初步统计，我国药品标准中收载含朱砂、雄黄中成方约430种。但朱砂中含大量汞、雄黄中含大量砷，被许多国家列为限制进口和销售的中药。实践中，有关这类中成药的毒性也经常见诸报端：端午节饮用“雄黄酒”致命、长期服用“牛黄解毒片”产生中毒症状，或是民间猪心加朱砂熬汤后急性中毒。

这两种中药究竟是治人还是害人？长期以来的研究结果，自相矛盾的不少。经分析，朱砂中的汞、雄黄中的砷具有有效性和有毒性双重作用，但由于用法用量缺乏科学依据，导致这类中成药用药安全性隐患和国际化认可阻碍。

季申认为，研究结果的不同，与检测方法无法体现这些药在人体中的实际情况有关，必须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

季申带领她的课题组通过系统性研究，发现含朱砂、雄黄类中成药的毒性一般直接由朱砂、雄黄引起较少，主要与不良用药习惯、所含伴生元素超量、服用方法等有关。经过长达10年的研究，他们通过建立有效质量控制方法，建立质量标准，控制有毒成分含量，发挥药品的最大功效。

面对压力绝不给瑕疵药品开具合格证明

在药品合格检验中，季申无数次遭遇压力，但无论来自于专业压力还是行政压力，想让她给瑕疵药品开具合格证明，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某国外药企想进入中国市场，拿来一批制剂送检，季申所在的科室也参加会检。尽管检测结果表明各项指标均正常，但她却发现液体表现有问题，拒绝开具合格证明。国外厂家多次派人求情，找关系做工作，但季申咬住不动摇：“这药不能进入中国，因为制剂液体决定药效好坏。”厂家最终只能作罢，放弃中国市场。

难能可贵的是，在检验中发现问题，季申不是一个不合格报告打回就了事，她会帮助企业分析问题成因，告诉他们解决办法，“有些产品不合格，不是企业故意作假，而是工艺或者原料问题，我也不能把企业逼上绝境，我要教会他们到底怎么做。”

厚积薄发国内最早提供三聚氰胺检测方法

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0年上海世博会当中，季申和她的团队都担负起食药安全保障的工作。在乳品中三聚氰胺、火锅中罂粟壳等个检突发事件当中，他们总可以快速提供准确的技术保障。季申说，这是由于平时打下的技术功底，关键时刻掉不了链子。

2007年2月开始，美国陆续出现多例宠物饲料导致死亡的病例，经调查，问题饲料来自中国麦粉的原料。美国发现，中国麦粉原料中添加了三聚氰胺以增加蛋白质的分析量，但三聚氰胺与其他添加剂易形成结晶，造成宠物急性肾衰竭与死亡。我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随后决定对问题饲料进行彻查。

任务最终压到了季申这里，短短几天时间里，她和团队加班加点，建立了快速筛选定量方法以及确证方法。这次紧急事件过后，季申和技术人员并没有放过对三聚氰胺检测方法的完善和优化。

紧接着2008年，全国爆发了三鹿奶粉三聚氰胺事件。上海市民们也焦急等待着对本市乳制品的检测成果。相比之前，乳品中检测三聚氰胺，要求更高、更苛刻。凭借着一年以前的检测技术积累，季申和团队在两天内摸索出一套高效灵敏的检测办法，在十天内完成了近550批各类乳制品样品的紧急检测任务。事件处置结束后，这种检测方法也上报了国家，在国标方法暂未出台前，也为其他地方提供了检测方法的参考和依据。

季申说：

论中药：

“中药有太多技术、理念问题需要协调。”

“如果没有安全性，中药就会变成毒药了。”

“中药安全性标准其实是最低要求，不是最高要求，它只防君子，防不了小人。我们要鼓励好人做好药。”

谈事业：

“总有好多事情想做，我觉得这辈子都干不完。我们是打基础的，一代做不完，就让下一代去做。”

“坦白说，干这份工作要经常加班、收入不算高，性价比很一般，但在药检所的平台上，可以满足我的事业心，实现人生价值。”

带队伍：

“我的理想是做一个正直的人，我也希望团队都是正直的人。”

“我觉得看人要看主流，要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优点。有事要放在桌面上，我不允许背后指责嘀咕。要把别人的优点变成自己的优点，善待别人的缺点。”

同事说：

毛秀红：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在专业方面的追求永无止境。她特别能主动思考，她总是觉得要做的事情太多，最好一天有48个小时。她觉得药品安全性问题和人民大众息息相关，解决这些问题一刻都不能耽搁。”

“不管面对多大的压力和困难，她都不会退缩。这些困难和压力，不仅来自于专业上的，还有行政上的。”

“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每份报告她都要一个一个字抠，甚至要改几十稿。修改的过程往往让人很抓狂、很痛苦，但结果是发现自己成长了，她把人的潜能逼出来了。”

胡青：

“她富有激情、对工作很投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关注行业动态，一旦发现有新药诞生，她就十分兴奋，她会从各种信息渠道捕捉灵感，并且和我们毫无保留地分享。”

张苏甦：

“她充满正气，把金钱看得很轻，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我们很有信心、有奔头，让我们可以坚守底线，安心本职工作。”

“她有着很强的前瞻性，看问题角度高，有个人魅力和感染力，有很强的领导力和执行力。如果她不在，或者她没有对某个问题表达意见，团队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周恒：

“她十分关注新人培养，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她鼓励我们有新想法，不局限于固有成果。每年的外出学术交流、新仪器培训，她都会让新人参与。她不害怕失败，也不害怕年轻人失败。在这个平台上，我感觉自己很开心，这里有学不完、做不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