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日碧力戈教授是贵州师范学院为努力提高办学质量而引来的一只“凤凰”。那么,是什么吸引身为全国民族学人类学领域首位“长江学者”,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兼跨民族学和人类学两个学科领域的“长江学者”的纳日碧力戈飞来筑城,落户师院呢?他的到来又给师院学科建设、科学研究的发展带来了哪些变化?他是否看好师院的发展前景,是否会继续筑巢师院?带着诸多的问题与好奇,我们有幸对贵州师范学院贵州民族学与人类学高等研究院院长、贵州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地贵州师范学院中国山地民族研究中心主任纳日碧力戈教授进行了专访。
“我们学校将来要走向全国、走向国际”,一体两翼,结合实际,对于学校的将来也要有雄心大志。
记者 :您对学校应用型、地方性和师范性这种“一型两性”的新定位有什么看法?
纳日碧力戈 :这个定位非常好,既顺应时代需求,又立足自身实际。首先,对于绝大多数学校来讲,应用人才的培养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国家目前进入了一个全面发展的时代,“应用”的时代要求日益突出,比如雾霾怎样治理、民生问题如何解决、社会经济发展如何做到可持续性,这些都是应用层面的问题。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总体的国家安全观以及“一带一路”的国家战略构想所需的具体措施,都与应用直接挂钩。而我们的学校,身处自然资源多样性和文化多样性特征都十分突出的山地贵州,在民族团结、生态保护、可持续发展等方面都有丰富的经验和智慧,在这方面理应有一定的贡献,也要打造出自己的特色。其次,地方性也很重要。我们学校刚转制不久,要接受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所以我们更要结合地方实际。地方性就是在贵州省、贵阳市和乌当区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来服务本地老百姓,满足本地老百姓的需求。乃至于将来我们有了条件和经验后,还要服务全国的老百姓,甚至还可以走向国际,为全人类的发展总结和奉献“贵州经验”。另外,对于师范院校来说,师范性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培养有素质、有道德的学生,并让这些合格的学生去培养更多的人,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同时,我建议在“一型两性”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开放性”,为学校未来的发展做一个更好的铺垫,为将来我们做好后能走向全国、走向国际埋一个伏笔。当然,在考虑将来的事情之前,我们目前还是要坚持实事求是,坚持“一型两性”。对于学校的将来,要有雄心大志,奋力实现陈扬书记在学校党代会上所提出的“我们学校将来要走向全国和走向国际”的远大目标。
记者 :学校在去年召开的首届党代会上,对科研提出了“改革科研、创新机制、提高科学研究整体水平”的要求,您作为学校引进的第一位“长江学者”,对学校科研发展方向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纳日碧力戈 :李克强总理在今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万众创新”,对于高校而言,就是要大力倡导科技创新、教学创新等。创新尤其要落实到人的主体性上,因为人具有主动性,而我们国家要求每一位公民都要发挥自己的主体性去参与创新。因此,我们学校就要焕发全体师生积极主动参与科研创新的活力,发挥我们自身的特点,走出自己的路子来。例如,复旦大学提出了“不可替代性”的口号,就是别人没有的我们来做,别人做过的我们要做得更好,但前提是我们要发挥自己的特点。再比如,我们高研院(即“贵州民族学与人类学高等研究院”,下同。编者注)提出了“山地民族研究”,建立了“中国山地民族研究中心”,我认为“山地民族研究”对于我们贵州来说就是“不可替代”的。对于其他方面,我们还可以继续发掘。当然,对于我们学校科研的发展有三个方面要注意:一个是人才队伍建设,要加大人才引进的力度,建议有条件的时候要进行人才团队整体引进;其次就是平台的建设,包括期刊、杂志、报纸和学术宣传等方面,特别是对我们有宣传推介作用的校刊校报要做好;最后是我们人与人之间彼此交流和互动的传统,大家通过创新来营造一个新的氛围、一个新的规则,我们就是这样去研究和教学的。以上三点都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科研创新就要围绕这三点来进行。
贵州师范学院贵州民族学与人类学高等研究院,在山地文明的研究方面,确立了一个不可代替性的学术地位,它的本质是服务于人。
记者 :正如您刚才提到的,也是我们接下来要探讨的两个话题,就是您说我们的高研院,至少在“山地文明”的研究方面,确立了一个不可代替性的学术地位。那么刚才我们也说了,应用型大学其实它更多的是服务,更多的是为咱们贵州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准备,那么您认为高研院作为一个科研机构,它如何更好地发挥服务地方的有效作用?除了做科研、组织一些学术性的活动以外,怎样更好地将服务地方经济与科研学术相结合?
纳日碧力戈 :对,服务社会,服务经济,它的本质是服务于人,所以人是核心,我们要以人为本。以后有了条件,我们要为万物服务,为生态服务,但是目前情况下为人服务就可以了。可以说,为经济服务的第一步就是为人服务,我们经济发展、社会发展是为了让人骄傲有尊严地生活,让人有幸福感,这就是最终目的。我认为,经济社会是我们的手段,不是我们的目的,正好在这个方面,高研院可以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服务于人,这些人可以做非常好的生产者,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服务。具体怎么去做呢?首先是要生产出一流的产品——精神产品,有书、有杂志、有文章,有些是赏心悦目的,有些是发人深省的,让大家去看,从而提高国民素质,有了高的国民素质,我们经济社会发展的效率就会大大提高,在国际上就会有一席之地,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是直接和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挂钩的。另一方面,我们这个高研院要做好培训培养的工作,结合我们学校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尤其是教学工作,可以开大讲堂,比如我们学校的“道德讲堂”,还有我们高研院主办的“学术午餐会”等等,通过这些好的平台,让我们学校的老师、外面的老师和专家来做通识教育。我一直感觉,通识教育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中国的学校普遍缺乏通识教育。我在美国教书八年,这个学校是个文理学校,在美国属于非常好的学校,这样的学校学化学的、学地质的、学数学的都到我这里来学人类学概论,学人类学基本知识,这样他们将来走上社会,从事经济社会工作的时候,他就有一般人不具有的知识,所以他就能很好的与人相处,能把周围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这样的人我们国家是特别急需的。前面讲过,服务于社会,服务于经济,服务于地方,第一步是服务于人。在这方面,我们高研院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可以扮演别人不可代替的角色。此外,我们正积极与国家有关部门,比如文化部,比如我所在的复旦大学,开展合作,以后还想和一些偏远地区的院校合作,推动学校的整体发展。同时,我们要推动研究生教育的发展,在文科硕士点建设方面,我们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用我们的人脉,用我们与外界的广泛联系,以及我们对学科的了解、规划和设计,把这方面的工作做好。
记者 :谢谢纳日老师!以上您对高研院以后的工作有了更明确的定位,那么我们知道,高研院目前是我们学校比较突出的一个科研机构,贵州师范学院又是一所新建本科院校,目前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直属科研机构,但就像您说的,这支队伍以后会陆陆续续发展壮大。对于高研院如何发展壮大,如何带领咱们学校其他科研团队、科研机构茁壮成长,您能不能提出一些宝贵的智慧和经验呢?
纳日碧力戈 :智慧经验谈不上,就是大家一起互相学习吧。高研院等将来有条件了,要把文理科各有关领域统筹起来,交叉互动,而互动的第一步就是跨学科研究。在这方面我们有一个宏观的设计——思想的设计。这个宏观设计一定得从哲学上说起,没有哲学的统领,跨学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话不是我说的,是美国一个学者说的。所谓跨学科,只能从哲学层面解析,因为具体的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我们如果把这些方法都学过来,有的是可以学,多数是学不到的,所以在具体方法上可以互相借鉴,但不一定非得学会。我们发现,生态学就是一个高度跨学科的学问。古人也都知道地天相通的道理,人类学家贝特森提出“元关联”,认为人和世界万物都是有关联的,这个就是生态学观点。最近李克强总理推荐两本书都讲述了有关生态问题的内容,所以我们高研院就要建立一个探索者共同体,大家一起来探讨问题。皮尔斯提出过一个观点,各个学科的人都要一起来探讨大的学问。所以我们解决任何问题,实际现在已经开始了,要化细化学科研究,这是我们高研院的一个远大目标,我们现在分文理科是条件限制,没有达到文理不分的境界。我想我们高研院的定位一个是立足我们贵州师范学院,服务贵州,同时要面向全国,也要放眼世界,这是我们一个大的定位。
我们这个学校是欣欣向荣的学校,大家都有向上的力量,因为我们有抱负,想做大做实,所以我们学生的培养也要面向未来,培养高层次的人才。
记者 :对于贵州师范学院如何更好地服务科研发展,您有什么样的建议呢?
纳日碧力戈 :我看陈扬书记在学校党代会报告里面已经讲得很清楚,首先是引进高端人才,我有一个补充,就是团队引进。如果你引进一两个人的话,没有团队,他需要很长的时间适应,甚至关系搞不好就走人了,所以根据很多学校成功经验,整体的引进最好,当然它就需要我们有大的力度,经济和硬件方面都要有保障。第二是从独立科研、独立教学、教学科研相结合方面下功夫。因为没有高水平的科研的支持,我们教员的综合素质上不来,所以要抓住这两个方面。我们不只是服务于现在,也要服务于未来,比如会议室的设计、宾馆的设计、学术交流中心的设计,要考虑将来有联合国一样的国际性大型会议在我们这里召开,那你就要考虑到会场、交通、住宿、餐饮怎么办?现在我们暂时满足百人以内,但也要考虑到千人。我们这个学校是欣欣向荣的学校,大家都有向上的力量,因为我们有抱负,想做大做实,所以我们学生的培养也要面向未来,培养高层次的人才,从目前来讲还没有做那么多,但我们一定要把现有的做好,做一个很好的基石,让我们的教学有一个基石性的功能,踩着这个基石我们还可以往上走,这是从时间上讲。从空间上讲,我们要面向全国,走出贵州,还要面向世界,做世界的学问。我们已经与国际上很多学校有过接触甚至是较深层次的交流了,所以我们要有这样的雄心大志,做得远一点,恰巧这方面我们高研院可以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在文科方面,理工科我们也有联系密切的大专家,长时间在外国生活、研究和教学。我本人在国外有十几年的经验,所以我们要把这个经验很好的用到我们学校的全面建设上来,这是我的一个想法。
纳日碧力戈教授事迹介绍
纳日碧力戈,男,蒙古族,1957年生,全国民族学人类学领域首位“长江学者”,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兼跨民族学和人类学两个学科领域的“长江学者”。现任贵州师范学院贵州民族学与人类学高等研究院院长,贵州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地贵州师范学院中国山地民族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山地民族研究集刊》主编,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复旦大学民族研究中心(国家民委民族研究重点基地)主任,复旦大学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所所长,复旦大学、云南大学和贵州大学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民族学研究室主任、学术委员,美国卡尔顿学院弗里德曼人类学客座教授,美国卡尔顿学院珍尼-拉斐尔·伯恩斯坦人类学客座教授和讲座教授。纳日碧力戈教授社会兼职主要有国际萨满文化研究会副主席、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副会长。
纳日碧力戈教授独著合著有《万象共生中的族群与民族》(2015)、《民族三元观:基于皮尔士理论的比较研究》(2015)、《语言人类学》(2010)、《人类学理论的新格局》(2001)、《现代背景下的族群建构》(2000)、《姓名轮》(2000)等著作或文集10部,主编合编汉文著作3部,合著合编英文著作2部,独译合译著作3部,发表中文论文、书评165篇,英文论文和书评24篇。
纳日碧力戈教授长期致力于在“语言和文化之间搭桥”, 他在中国首次批判性地应用皮尔斯“语言三观”分析法来研究中国族群,在中国社会科学界的民族和族群研究中首次尝试建立中国族群研究的“符号学派”,对该领域产生重要学术影响;该领域的理论创新及成果,对于中国这样的多民族国家保持民族团结和实现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具有重要的决策参考价值和现实意义。
在民族学人类学理论方面,纳日碧力戈教授着眼于人类学与其他社会人文科学及至自然科学在哲学层面上的沟通,在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界中首次系统地梳理和总结了人类学的主客观“互渗”理论(布尔迪厄)与结构化(吉登斯)、弹性(霍林)、自组织(瓦列拉、马特如拉)诸理论的亲和,认为“过程论”为现代人类学理论的主流,对于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理论发展方向的定位具有特别重要的指导意义。
正是由于在以上各个方面取得的学术成就,纳日碧力戈教授多次被欧美的一些著名高等院校聘为高级访问学者和访问教授,并在2002年被英国剑桥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的多位著名学者极力举荐参加美国名校卡尔顿学院(全美文理学院排名前五名)所设“珍尼-拉菲尔·伯恩斯坦亚洲研究及人类学讲座教授”职位的全球公开竞聘,并击败拥有哈佛大学等美国名校博士学位的多名竞聘对手,成功获得这个在全美人类学和亚洲研究学界具有很高学术声望的职位。此后他曾长期旅居美国,在卡尔顿学院担任“珍尼-拉菲尔·伯恩斯坦亚洲研究及人类学讲座教授”。以中国大学培养的博士和中国本土学者的身份,去参加美国名校里享有最高学术殊荣的人类学讲座教授职位的竞聘并取得成功,这件史无前例的人类学学术事象,已成为中国人类学界、英美等国亚洲学研究圈中令人称羡的口碑故事,同时也充分体现了纳日教授所具的学术成就及其国内外公认的良好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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