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曾为梁实秋祝寿留墨:他是未培植成功的鸡冠花
1941年春,著名作家冰心从七星岗迁到郊外的歌乐山上居住。他们家的住址是歌乐山林家庙5号,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上。冰心把林家庙这座独立的方方正正的土屋叫做“潜庐”,所谓“潜庐”者,乃是主人静伏的意思也。
冰心迁居歌乐山之后,经常造访“潜庐”的友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周末,那更是“座上客不断,杯中酒常满”。有乘车来的,有坐轿来的,也有走路来的,如梁实秋、顾一樵、龚业雅、老舍、赵清阁、巴金、郭沫若、冯乃超等。冰心在《力构小窗随笔》中写道:“夜中一灯如豆,也有过亲戚的情话,朋友的清谈,有时雨声从窗外透入,月色从窗外浸来,都可以为日后追忆留恋的资料。”
梁实秋与冰心丈夫吴文藻,及龚业雅丈夫吴景超,是清华同班同学;而且,梁实秋、冰心、吴文藻、顾一樵、闻一多、许地山等,又是同船赴美的留学生,他们之间的友谊可以说是源远流长。梁实秋第一次上歌乐山来看望冰心时,冰心对他的到访非常高兴,一定要梁实秋去试一试他们睡的那张弹簧床。梁实秋躺上去一试,觉得真软,像棉花团一样。吴文藻告诉梁实秋,他们从北平出来什么也没有带,就带了这一张宽大笨重的钢丝弹簧床,因为,冰心没有这样的床她就睡不着觉。不过,梁实秋却觉得“潜庐”周围幽雅的环境更值得流连忘返,他在一篇文章中特别描述了那几十棵苍劲的松树:“秋声萧瑟,瘦影参差,还值得令人留恋。”
有一次,梁实秋乘车进城办事,途经歌乐山,没来得及下车聚叙,冰心知道了,心中老大不满,随即修书一封,向梁实秋发了牢骚:“你近来如何?听说曾进城一次,歌乐山竟不曾停车,似乎有点对不起朋友!”但两人的友谊却与日俱增。
冰心有时也下山去探亲访友,走得最频繁的是北碚。在歌乐山街上搭便车去北碚,她是“雅舍”的座上客。
1941年1月5日,梁实秋在北碚“雅舍”大宴宾客,庆贺他40岁生日,故旧新朋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宴会后,梁实秋乘着酒兴,一定要冰心在他的一本册页簿上题字;那天,冰心也喝了两杯,趁着酒力略一思索便挥毫写道: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
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走笔至此,围观的朋友忽然爆发出一阵不平之鸣,有个叫顾毓珍的,竟大声吵嚷起来:“实秋最像一朵花,那我们都不够朋友了?”冰心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说:“稍安勿躁,我还没有写完呢!”于是她接下去写道:
虽然是一朵鸡冠花,培植尚未成功,实秋仍须努力!
庚辰腊八书于雅舍为实秋寿冰心
梁实秋对冰心这幅题字极为珍爱,总是把它藏在身边,直到他在台湾病逝。
虽然歌乐山距北碚约40公里,除了相互登门拜访之外,梁实秋和冰心还书信不绝,这可能是因为梁实秋孤身一人在大后方,需要朋友的关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