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贵州话魔芋

　　叶辛

　　近半世纪前，从上海跑进贵州的大山里插队落户，除了感觉到大山的奇妙，感觉到山乡里民情俚俗的古朴，感觉到山川河谷的秀美，感觉到农活的繁重和山路的崎岖漫长之外，还有一个强烈的几乎天天涉及天天谈及的感觉，那就是饮食的变异。

　　头一个不习惯的便是辣椒。我曾经写过一篇《辣椒与我及其他》，详尽充分地讲述了辣椒与我和我一家人的关系。还有一样食品也是难忘的，那就是“折耳根”。我曾经把它介绍给说相声的姜昆，他吃了以后大有感触，专门写了一篇短文，我把这篇文章发表在当时我任主编的《山花》杂志上。令人向往的食品还有米粉。初回上海那两年，凡有贵州来上海出差的文学界、出版界、新闻界朋友，问我想带些什么东西，我在电话上总是说：如果不嫌麻烦，请带一些干米粉。朋友还是不怕麻烦地带来了，可能米粉是干的，吃起来总觉得不如新鲜米粉有滋有昧。于是我写下一篇和米粉有关的短文，这篇短文发表以后，我分别收到杭州、沈阳、哈尔滨的几位个体户饮食店主的盛情邀请，他们在信中都说愿出高价聘我去任米粉师傅，收入决不会比当作家低。

　　在所写的食品中，我想专门谈一谈魔芋。我曾以“魔芋”为名，写过一篇短文，发表在上海一张印数几十万的报纸上，目的是想告诉读者，这是有极好疗效及营养的食品原料，在贵州乡间，处处都能见到。插队那几年，花一角钱就能买回一大块魔芋豆腐炒来吃，比豆腐还便宜；日本人及其他外国人又是如何地喜欢它。我心底深处在指望，哪一位实业家读后有兴趣，也许会去贵州投资开发，使其规模化推出。

　　一晃几年过去了，在超市上果然见到了开发出的魔芋系列食品，迫不及待地买回家来一一品尝，不禁大失所望。其一，这种包装精美的魔芋系列产品，吃来还不如乡间的魔芋豆腐，可说是一点魔芋昧儿也没有。其二更令我失望的，这玩艺儿还是大连产品，是大连人和日本人合资的。大连在东北，那里出海产品不出魔芋，大连人用魔芋和日本人合资，这魔芋可能就是贵州出的。

　　为什么出魔芋的贵州不能和人家去合资，做出道地的魔芋系列食品？

　　抑或是我孤陋寡闻，贵州已经有了魔芋食品，那么至少贵州的促销没有做好，反正我这个经常进食品店、进超市对贵州情有独钟的人在上海没见到贵州出的魔芋食品。要晓得一小包魔芋食品就卖好几块，那份量还没我插队时一角钱买的那块魔芋豆腐的三分之一。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人家做得的，盛产魔芋的贵州更该做得。

　　由魔芋我联想到前面提到的野菜蕨苔，四川人已把它作为绿色大自然食品随着火锅推向全国。食过火锅的人都说蕨苔粉条是火锅中比较好吃的东西，贵州人想到把这饿饭时挖来吃的野菜做成粉条卖大钱吗？……回眸贵州，想说的话实在太多。

　　意犹未尽，但文短意长的情绪想是读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