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州文化”寻根之旅

04.06.2014  19:13
 

  一

  思州,一块令人神往的土地,早在1913年就被更名为岑巩,意思是殷勤地纳贡义。其实,今天黔东南自治州的岑巩县只是昨天思州的都城,因为都城还在,所以今天的岑巩人习惯把她叫做思州。在这片土地上,最令人神往的莫过于龙江河了。

 

  龙江河,她从客楼乡龙源岭飞流直下,穿过丛林,进入龙田镇后,一路蜿蜒,舒缓有致地流淌过注溪乡,古城思旸镇,大有乡异溪河,最后注入舞水里。

 

  龙江河,岑巩的母亲河呵!就是她这一湾一湾的碧水,怀抱着古朴的村庄、千年的古镇,孕育了思州文明。

 

  白崖悬棺,是她让思州先人安息的地方,至今仍然是一个文化秘密;中木召古城遗址,有人说是苗疆古城,与金字塔一样文明;星石潭出产的思州砚,据说王羲之等大书法家也曾爱不释手,置于案前……

 

  龙江河呵,我们的母亲河。她在这里静静地流淌了千年万年,孕育了一个又一个璀灿的华夏文明。

 

  站在河岸,我们分明听到了思州文化的涛声,是龙源岭博大的胸怀接纳了镇远的尚寨河和石阡的青阳河,最后汇入舞水。

 

  思州是处在武陵山脉和苗岭山区之间的,她有梵净山的雄奇、俊秀,也有雷公山的威仪、厚重。

 

  这次,我们溯源龙江河,追寻她的足迹。站在异溪河的出口,看尽河堤回环的漩涡,我们发现,舞阳河流走的只是水,而它的灵魂依然留在美丽的思州……

 

  二

  从县城出发,有一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客楼,是孕育母亲河的地方。

 

  客楼,顾名思义,是外来人迁移居住的地方。这些人从哪里来,又到那里去呢?到了客楼,我们在寻访中,从一位寨老的口中得知,古时的思州在整个大西南,如同唐朝的小长安。

 

  客楼原来是没有名字的。特别是到了宋明时代,大批的徽州商人到思州城里来经商,这里是必经之地。

 

  我想,也许是思州石砚被王羲之用过之后,像苏东坡等这样一些文化名人接踵而来,思州石砚成了古思州的一张商业名片;或者是,思州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带动了思州的商贸往来……

 

  不管怎样,客楼居民确实系江浙、湖广一带人。他们说,“我们的祖先来思州做生意,进入思州门户,必定在此歇歇脚,于是有钱人修了木楼,经文人附会,客楼由此叫开了。

 

  在这里,我们拜访了一个叫做地莲的地方。地莲属于客楼两江村,老村长告诉我们,这里曾是一位大土司居住的地方。一条小河从田园中间缓缓流过,将两岸田畴轻轻托起,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江山依旧,却物是人非了。走进一座寺院,我们发现一位老人,正在打扫房前院后,而没有香客来上香。老人告诉我们,寺院自古以来就在这里,原来只是小些,有文昌阁、阎王庙、观音阁、雨王阁、仙姑殿等八大阁楼,一百零八座雕塑。

 

  六月六,是赶庙会的时节。四邻八乡潮水般涌来,有来求福的,有来拜望神灵的,有来怀念祖先的……

 

  在这里,各种风俗活动保存完好。在地莲的天空,飘散着浓浓的芳香,像龙源岭流出的水,低回婉转,飘忽在龙江河上。

 

 

  三

  龙源岭是客楼最高、最巍峨的一座山岭,它绵延起伏在武陵山脉与苗岭山区之间,成为思州人的一个图腾符号。

 

  我们一行随老村长沿着附近的一条小峡谷走去。山间道旁偶尔有红叶划过眼帘,我们知道,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奇妙境地了。

 

  这条小峡谷名叫龙溪谷。两岸山奇景秀,突起的石头上布满了苔藓,在横卧的枯枝下,有落叶或沉或浮,与水草相映成趣。

 

  沿着龙溪谷走,尽头有50米高的山崖,挡住去路。水花清涧,煞是好看!站在山崖下,任由水花飘散,粘在眉梢,溅湿裙裾,漫过心坎,惬意极了!

 

  站在山崖之上,我们邂逅了龙江第一大瀑布。一条白练由半壁而泻,滑过石壁,静静地流淌在四虎守龙潭里;半壁之上,灌木根根修长,顺着山崖爬上云天。

 

  四时之景在这里汇聚,四季之树之花草,层出不穷,美不胜收……

 

 

  四

  车,快到龙颈坳了(龙田镇旧名),回望来路,一根乳白色的飘带绕山灵动,曲曲弯弯,虚幻到山那边。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听过这个故事没有。在解放之前,这条柏油路曾经还是羊肠小道的时候,无数的异乡人靠哒哒的马蹄声,换回珍稀的洋货及其生活用品。

 

  石阡的盐巴,沿河的五倍子,印江的木油,黄平的大米等多个县市的粮油物资,都靠马帮托运和人工挑台,卖给龙颈坳的大户人家,然后靠下河客撑篙拉纤下湖南沅洲、洪江及常德亦或更远的地方换回百货、日用品、糖果和铁器等。

 

  岁月静好。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们没法转身,更不曾遗忘,保留一点依稀的记忆的鳞片,是为文化寻根!当地一老干部告诉我们,年轻的时候,他们大伙儿就在这条河上漂泊,给地主老财拉船,一个来回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几个月。说着……说着……有老泪盈眶,不禁让我又怀想起,一个远古的记忆: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宋·范仲淹《江上渔者

 

 

  五

  行走在龙颈坳古码头,看着岸上林立的居民楼,白墙灰瓦,静静的伫立,一如我们静静地注视着流向远方的龙江河水,不时回顾着身旁的小沙洲,滋润良田千亩。

 

  依山傍水的杨泗庙,飞檐翘起,下临深潭,俯瞰龙颈坳全景。来往的船只不见了,但见河水悠悠,一种古调悲歌袭上心头。

 

  如果你没见过杨泗庙,你见过桂林城边,漓江水岸,莫老爷囚禁刘三姐的八角楼,残山剩水,殊不知又要赔出多少眼泪来……

 

  古调谱悲欢,俨然紫塞秋笳,杨妃春色;

 

  龙江流日夜,仿佛云璈仙乐,泗水弦歌。

 

  美丽的故事,留下美丽的忧伤。不如我们穿行在龙江河的岸旁,安闲的走过河堤,垂柳依依千万家。

 

  金坛湾的桃花开了,细长的枝桠、粉粉的花朵,映着温暖的阳光。我们多想回到阳春三月,蜂蝶桃花,夕阳醉流霞,沿岸的片片桃林中去。那里有竹篱、茅舍和酒家,坐在向晚的亭子里,听一曲流水,喝一碗米酒,有美人抱琵琶……

 

  六

  进入注溪,忽觉身心疲惫,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大沧桑感,陡然剧增,倍感凄凉。

 

  注溪这个古老的乡镇,跟龙田和其它两个乡镇一样,都是建在龙江河的大湾塘处,但又与其它三个乡镇不同。这里土地平旷,横纵数十里,自古繁华,而今金尽,参差几十户人家。黯相望,断鸿声声,残砖剩瓦,立尽斜阳里。

 

  这就是古思州历史上,声誉最旺最煊赫的田氏人家居地。所谓“思播田杨,两广岑黄”,即是说思州为田家天下,播州为杨家天下。从《贵州通志》、《太平御览》、《华阳国志》等书,可以查看田氏在古思州1000多年的历史。

 

  明朝永乐年间,田家内部因一场不明事理的土地争抢,被朝廷骗入京城,两地宣慰使被杀,朝廷实行土流并治,从此田氏子孙偏居一隅。

 

  现在,仍然还有高墙大院的几栋徽派建筑,鹅卵石花竿路铺到各家,墙角有荒草凄凄,一米高的墙上留有壁灯孔,堂内的清代神龛上有老祖宗的排位、帽领等物,思州人把这一景观亲切地称为衙院风光。

 

  我们看到的只不过都是一个王朝的背影,好似归云一去了无踪迹,何处是前朝?

 

  七

  顺流而下,我们来到思旸镇,亦即来到思州古城。我们没有去朝拜古思州府衙,而是去到一个叫地音的小村庄。

 

  这天,阳光明媚,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我们徒步行走在沙滩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白崖悬棺的回音壁下,显得空灵而清脆!

 

  仰望山崖,人渺小了。不仅在于白色山崖的高度,更在于山崖上的一座座石棺椁,怎么总是半壁绝立?流过了千年滚滚的龙江河水,石棺椁里还珍藏着木乃伊呢!在上千年的时间里,思州人是怎样保存木乃伊的呢?不得而知。上世纪80年代末,被贵州省立博物馆运去收藏,至今还没有考古发现。在我们惊诧于石棺椁的同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扇形的小沙洲,环抱着地音的寨子。一位大约100岁的老人硬朗地立在沙洲上,凝望着对岸的星石潭水。他是一位远征军战士,在他有事没事的时候,他都会时常倘佯在沙洲上,只因为,这里是出产思州砚的地方。据说,解放后还年轻的远征军士兵,执意地回到故里,就是为守护这一方神山圣水而来。

 

  星石潭,真神奇!好一处犀牛饮水,一个石洞穴像一头张嘴的大犀牛,伸展在潭水里,成三角形状,清澈的潭水在犀牛舌头的一伸一卷之间……

 

  八

  河岸上,平西庵,晚明佳人陈圆圆的最后归宿。有人沿岸默想,有人独倚危楼,有人面对镜头,但凡某一种姿态的出现,都有各自的缘由。面对河岸的平西庵,晚明佳人陈圆圆最后的归宿,我安静地靠近,抚摸着庵前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试问曲水迷津,几人寻古渡?

 

  站在平西庵前,遥想300年前陈圆圆的最后一抹倩影,眺望着滚滚的龙江水,朝洞庭湖奔流而去,她毅然决然地走进平西庵,普渡吴三桂子孙,隐姓于斯上承一代统绪,藏身于此下衍百年箕裘。我们又该怎样的崇敬和感动!从陈圆圆的归宿选择,我们可以看到古思州龙江河里的一朵浪花,一种文化现象的存在。那就是王者文化的隐忍文化,亦或是文人文化的士文化现象,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龙江河之行的感受,如果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她的景色与文化的话,大概就是古、美、奇、特;如果可以用规律来概括她的景色与文化的话,大概就是田园风光孕育出来的农耕文化。 思州文化,正以其传奇性及其神秘性,聚焦世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