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在常德扑灭鼠疫

肯德像

参加常德防治鼠疫技术人员全体合影

2005年,湖南电视台来了一个记者,说他们准备拍摄一部援华医疗队在常德扑灭鼠疫的纪录片。我向他介绍了肯德的资料,遗憾的是我没有肯德的照片，他送给我两张照片,一张是肯德的肖像，另一张是“参加常德防治鼠疫技术人员全体摄影。”

肯德是奥地利人，原名HenykKent,（亨莱克·肯特），中文名肯德是他原名的音译。从照片上看，他文质彬彬，沉着、坚毅而有气质。他参加国际纵队在西班牙作战地救护，结识了一个西班牙女护士，名叫玛丽亚·冈萨雷斯，他们在战火中举行了婚礼。战争失败后，夫妻离散，肯德参加了国际援华医疗队，妻子留在欧洲。肯德在救护总队起初任731医疗队队长，后在湖南战场上立下功勋，提升为中队长，在滇西战场上他领导的022医疗队驻扎云南镇康。妻子得知他在中国，与顾泰尔的妻子罗莎相邀，一同乘船来中国寻夫，不料轮船被德机炸沉，她俩侥幸得救，留在英国，直到二战结束才与肯德相聚。

肯德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好医生，对工作极端负责。他调查了部队的卫生情况，写了一份《军医业务简评及改进之我见》，认为部队卫生条件太差，士兵多长虱子、生疥疮，严重影响健康，削弱战斗力，“灭虱灭疥”是当务之急，建议在营、连建立灭虱灭疥站。他用木桶、竹管、铁锅做成了一种土法“淋浴器”，杀灭虱子，杜绝斑疹伤寒、回归热等疾病蔓延：用硫磺加石灰制成疥疮药膏，采用中医的冷敷、热敷、按摩、灌汤、发汗等法治病，还用木板做成“飞机式夹板”，收到良好效果。为此，五十三军军长周福成等致函救护总队，称“肯德队长及队员等，协助战地卫生工作异常热心，星夜劳瘁，请予嘉奖。”冯玉祥将军到图云关视察，称赞是一大“发明”，并谈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拿破仑因虱子导致斑疹伤寒流行而失败，下令全军推行灭虱站。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在《中国的歌》中，特别赞扬肯德的作风和精神。

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滔天大罪罄竹难书，最惨无人道的就是“细菌战”，尤以“鼠疫细菌弹”危害最大。这种杀人手段胜于枪炮，它传染快，死亡率高，一旦蔓延，就会夺去许多人的生命，不仅使部队丧失战斗力，而且殃及广大民众。1940年10月——11月，日本飞机在浙江衢县、金华、义乌、宁波等地散布鼠疫杆菌，造成了一场惨无人寰的巨大灾难，部队很快崩溃，无辜的百姓大量死亡，救护总队312医务队长刘宗歆在抢救中感染鼠疫而殉职。

1941年11月4日，日机趁着雾气蒙蒙的天气，在常德上空盘旋低飞，绕行三周，投下了许多谷麦絮状的东西。肯德奋不顾身，深入现场进行调查，疑惑这些絮状物质是鼠疫杆菌。次日有一女孩发病，皮肤发现紫斑，神志不清，36小时便死了。后来又有人抬着棺木从司令部门前经过，肯德开棺验尸，断定鼠疫在常德一带流行。他与第六战区军医处商讨防疫措施，并向救护总队写了一份《鼠疫横行在常德》的报告，大声疾呼：“常德有鼠疫横行着！几许的生命，曾经死了，医务专家检验是鼠疫的结果，早已千真万确的认定了。这是危险而使人心惊胆战的传染病，在常德市竟然成了铁的事实。”他愤怒地指责日本侵略者：“如果我们想到这类病菌的来源，是那些不顾信义、人道的东方强盗蓄谋已久的最残忍手段之一，那么我们怒发冲冠之余，不禁会更加振奋起来。日本敌人，不能用快枪利炮飞机大炮如意地占领我们的常德，在失望之后，却甘冒举世所不欲为、不忍为的细菌战，加诸常德。”

他完全站在中国人民的立场上说话，不但称“我们的常德”，而且强调敌人“竟想用毒菌来毁灭我们的民族”，呼吁在常德展开一场“反毒菌战争”。他说：“为了战胜敌人，我们要不顾财力、物力的牺牲”，要“立即行动起来，用防鼠疫之常识，反侵略的精神，服从纪律的美德、勇敢的情绪、大家一起从事防疫战争，好再创造灿烂卓新的胜利史。”

救护总队接到肯德的报告，立即派出大批医务人员，其中有10多个外籍医生，如戎格曼率领的7中队，严裵德率领的11中队，白乐夫医务队、柯理格医务队、孟洛克医务队等。他们采取应急措施，将111医疗队调到常德建立北站，472医疗队建立西站，又在附近的桃源县设立分站，加强检疫，严密控制，防止鼠疫蔓延。大力宣传防治鼠疫的常识，注射疫苗，并设立隔离医院。由于措施及时得当，鼠疫终于在常德扑灭，用医学攻克了日军的“细菌战”。

这里还要提到英国女医生高田宜，她为扑灭鼠疫而献身。高田宜原名BartaraCourtnet，她是1941年单独从英国来的，许多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世。她是一个有崇高理想的人，立志把医学奉献给人类，不忍看到日本军国主义残杀中国人民，自愿申请来中国作战地服务。她没有结婚，有一个男朋友名叫吉尔克莱斯。1942年日本又在广西投掷细菌弹，她自告奋勇要求参加扑灭鼠疫的医疗队，临行前注射防疫针，因药物过敏不幸殉职。这正是国际“三八妇女节”前夕，一个伟大的女性为世界和平献出了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