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日根诗选

17.04.2015  09:38

               

 

                                                                                              莫日根(右二)和《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施战军(左二)在鲁迅文学院合影

    妖艳的奶油蛋糕 我细心的啃上一口 红色头发被梳整 镜中衔夹了一页褶皱的书签   宠物的叫声透过天窗 投影在白色床单上 画面缓缓流动 这是合法的野蛮入侵   在无名小店的浴室 我和黑夜交换着睡衣 它开始惊恐的咳嗽 我礼貌的  拍拍它的肩   在自己的皮肤中我嗅到香味 吸毒般上瘾 一把生锈的小刀被找出 肢剪所有梦的感觉   一份凌乱的报纸散落在地 谁   预报了明天的天气 男人在冰冷的温度中 打开了水龙头……       蓝色T恤被洗白 日记本开始加厚 一个略显忧郁的梦  我惊出冷汗 爱人  芳  你在哪里   铜制烟缸被灌满 长长的二十码的窗台 一天雨中  我久久的站立 爱人  芳  你在哪里   耳膜被音乐震伤 却造不出合适的音律 我在大衣柜前跳起笨拙的探戈 爱人  芳  你在哪里   台灯上  飞蛾午夜散场 新的客人走进房中 我是一种对话的旁听者 爱人  芳  你在哪里   心  平铺在一叠干净的稿纸上 手指为明天定立坐标 我选好前进的角度 爱人  芳  你在哪里   我拽出了世界的另一张台布 背景已修改 芳  爱人  在这里 我们被粘连     等待继续   60瓦灯泡的阳光 吸走突如其来的冷意 折射在墙上张扬的偶像图片 表面  微微下陷   心把今天当作分水岭 掐断敏感的神经 一个有经验人的评语 快乐在下一小时   等待继续   因为……   一个孤儿的自画像 我在镜中摇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向谁  托付我的尊严   世界  轻松的漫步在弧形轨道 我  圆规的撑点 蛮驴般拉磨 磨盘上空空如也   或许我的贡献就是 成为二楼茶客饭后的笑柄 他们在酒饱后看戏 我在制造自己的粮食   那方格清晰的履历表 没有红色的印章 我被冰冷的生活开除 急需要一针  镇静剂   或许一针远远不够 看路上的我留下的跛足的痕迹 我在战争前负伤 战争杀害了我的脑细胞   于是  我停止了思考 在无影的扫射中休克 成为  后继者冲锋的掩体 我为战争的结束  读秒   可可西里   空灵的枪声  日泰  五尺的汉子 你微笑的倒下 抓住最后一把泥土  你故乡的泥土   风雪  沉睡前的暖被 你和天堂的接吻 滚烫的三十米焦距  放大在瞳孔里   无色的鲜血  全部的礼物 是献给圣山的哈达 那一口饮下的烈酒  有你熟悉的青稞味   节日的葬礼  你被清洗 皮肉称为秃鹫的宝石  你为 干裂的脸上擦去泪水  青烟而去   房梁上的老枪射向那流沙的坟墓 我浇灌在你最后的脚印上成为 这里  第一棵白杨树   路边   在卡车烟尘的后面  躲着你 破旧的小货摊  三尺的塑料布 一堆零碎的杂物  载着全部的生活   智障的儿子在旁边玩耍—— 那永远停止的五岁童年 你口吐出唾液 清洗着一颗嵌在柏油路中的硬币 一毛钱代表着今夜的奢侈   对面  下课的铃声响了 你的跟前涌满红男绿女 你的傻儿子在“呵呵”的笑 你手撑着一块石头 嘴角抽动   人群礼花般散尽 世界再次沉默寡言 你扔给儿子一个脆嫩的苹果 从衣兜里摸出  那冰冷的半个馒头   车 上   下铺的情侣  含蓄的交谈 窗边的老人  拿着硕大的杯子 乘警  开始吆喝着查票 不安分的孩子  含着泪花的 眼睛在笑   康师傅碗面的热气 熏掉了玻璃上的花朵 行走在车厢里的售货员 高举起劣质的商品 这动作让人似曾想起……   我  悬挂在一块木板的半空 双膝的山峰间  穿过一座无名的小站 人们在拥挤的出口寻找 或是散去   而列车  钢铁的会客厅 生活的表情         一个迟到的访客   高楼群中  最低矮的一间 有些生疏的台阶  我小心踏过 涂鸦的墙壁  隐约唤起了什么 我  第一篇作文的题目   敲门  六十岁的老师 在三秒钟内愣住  检索的眼神 如划过的流星  让他燃烧 苍老的手把我抓住 拉到文革时代的红沙发 香浓的热茶  泡开了颤抖的声音   还好  还好 记忆  真的没有  拒绝我  这个迟到的访客   中转站   长春以一场新雪  迎接它的客人 我携载着我的货物降落 雪融后  黑米粥般的路面  又 镀上了  一层白砂糖 线条清晰的脚印  问候的声音   扎起爱人送我的羊绒围巾 脸上水土不服的粉刺被包裹 皮箱滑轮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 奏响  侵略的意图 我从一个地方来  要到另一个地方去 这里    一碗水  一把椅 一张车票   贝多芬的B小调   黄昏  夏雨初临 黑白世界的门口  贴满标签 对立的平面肖像  映在 第一扇  破碎的玻璃上 问号  连接着表情   一排生锈的金属琴键    如 深挖的皱纹 银色的长发  脱落在 三脚木椅上 时间  清脆的节奏器 在断翅的钟摆间  摇晃啊 摇晃   贝多芬那双  深邃的眼睛 停留在平方三尺的餐桌 一粒豌豆的信仰  换取 休止符的重量   镜中  爱丽思甜美的注视 在天空颤抖的泪水中 贝多芬  听见了  自己的歌   看 雨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  好大的雨 在南充在长春在廊坊在大连都没有看到过 我自己偷偷的躲在房间里看雨 好大的雨 表妹今天表现不错 她的英语测验得了三个满分 她欢天喜地 她不再为数学学得不好苦恼 她没有来骚扰我嘿 她拿走了她的奖品 她在喝一瓶刚刚打开的冒汽的可口可乐 而我在看雨 雨满足了我的饥渴 我不需要任何一滴水 我看着哗啦啦的雨 谁在和我说着悄悄话 雨一句一句的翻译 我不想知道是谁 我只是看雨 此刻的城市中总会有同样的人 把手就这样拄在阳台上   雨在为大家表演 我们应该鼓掌     挂在墙壁上的画   挂在  墙壁上的画
与我  有两米的距离
我和它的一个约定
白炙灯  来作证

无所谓  内容与题目
无所谓你和我  谁是观众 那挤进平面的一缕阳光
照亮了  发黄的标点

铃声响过的空楼
苍老孤单的  长椅
男人久望的眼神    低沉下去
干裂的手指间    揉碎的烟头

像偶尔打翻的墨瓶
充斥了视觉的限度
记忆的表盘      胡乱的位置
让一些坚强的认定
开始  模糊   诗 从来都是湿的   诗  从来都是湿的 我看着  地上那一滩未干的水 那一滩未干的水啊 掺杂了时间和  空气 或许也存养着  不知名的生物 在这个不合时宜的下午 它  明晃晃的摆着   诗  都是湿的吧 如若不是  为何每次提笔 那字字句句里都沾满海水的味道? 我们就这样被润透 即使“我们”只是一个人 摆不脱诗的男人啊 都是天底下脆弱的人   诗  从来都是湿的 这一点  我相信 因为鲜血  也不是固体   冬天 一只鸟儿睡了
南方的鸟儿睡了 北方的虫儿
还醒着 
快来啄食 快来啄食 
睡 也可以让人死过去

那棵树  掉光了所有的牙齿 
你依靠不了它一生啊
谁  都要这样直直的迎着风
看谁的爪子更坚硬!

从前  你不信这个
你说你的生活简单的很
你的目光总是  那样善良
你的羽毛疏理得  很干净

你  走过那片森林时
看见多少枪口指着你
那不是一种荣耀
那是  你卑贱的最后一次证明

但是死   或许过于仁慈
在死之外   依然有种疼痛的存在
是  被自己的懦弱消磨
一刀一刀的  割去全身的骨骼   <作者:莫日根(本名刘涛,达斡尔族,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第15期少数民族创作班学员,曾出版诗集《一个人的无名对话》、《今夜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