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遵义:刀靶老人的红色情缘
县文管所管理员把被风吹倒的花圈扶正。新华社记者向定杰摄
新华社贵阳4月3日电(记者向定杰)柳条青青,油菜花黄,又是一年清明时,87岁的陈启庸像过去20多年一样,颤颤巍巍走上田脚坝,郑重地往一座座坟头上挂青,以示后继有人。
“我挂的都是红军墓,你看有的立了碑,有的只是个小土堆。”怕纸条经不起风雨,他又多挂了一串彩纸。“我父亲、妻子都埋在这附近,家里娃娃还没回来,我来先把红军祭拜了。”
和他一样,72岁的老铁匠徐定前早早就给亲人墓旁的红军坟亮了灯,挂上青。“每次路过,心里不忍,就是顺便的事儿。”虽然年岁已高,但他精神矍铄,还能骑单车出游,“到山上扫墓也是一种锻炼,我15年来带头给红军上坟,兄弟、儿女都得做。”
贵州省遵义县三合镇刀靶村数十个像他们一样的老人,1935年都还只是孩子,关于红军的记忆,有的是听父辈讲的,有的则是亲身经历。“那天,我清早起床,准备出去滚铁环。推开木门,看到满街躺着兵,连忙跑回去告诉父亲,父亲说红军来了。”想起当年,陈启庸眼眶有些湿润。
“红军在街上架锅炒豆子,小孩子上前要,红军就给我们,但前提是要唱歌看戏。他们还帮村民担水、劈柴。”短短11天,村民与红军结下了深厚情谊,千金不换“红军碗”、小脚老太救红军等故事代代流传。
打开话匣子,陈启庸嘴角抽动。“当年红军苦啊,我亲眼看到,打仗枪声停后,街上死了14个红军,其中一个腹部中枪,肠子都掉出来了,他用衣服裹紧伤口,另一只手还帮队友合眼。那时冬天,他的嘴唇全是裂口。有人端水给他喝,但把水舀来,他已经去了……”
这次战役,就是刀靶阻击战。“1935年1月7日至17日,正是遵义会议召开期间,红三军团在刀靶安营扎寨,与国民党军激战,将敌军阻击于乌江以南,保卫了遵义会议的胜利召开。”遵义县文管所管理员袁顺模说。《长征组歌》里有一句:“雄师刀靶告大捷,遵义会议放光辉”,讲的就是这件事。
村民仍然住在红军遗址里。新华社记者向定杰摄
“在战役中,晓得牺牲的就有147名,有许多是村民埋的。”袁顺模说。据统计,在刀靶的红军坟就有71个,这些坟被当地人视作自家的祖坟。他们自发地开展保护,陈启庸等老人到处走访,用坏10多台打印机,撰写了20万字的资料。在一本书中,记者获知刀靶已有上千年历史,从明清到民国,这里一直是贵遵路上的重要关隘。“从乌江对岸运来的川盐、物资,人挑马驮都在这里转运,从早到晚,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此外,他们还筹措经费,为一些红军重塑了墓碑,在碑上注明“刀靶村人民立”。袁顺模说,刀靶村至今仍保留着30多处红军旧居、18处战斗遗址群。每家每户都有2至3套仿制的红军军装。2006年,村里街上每家人都用竹条、红布做成五角星灯。傍晚时分,数百盏灯照得灯火通明。
然而,如今走进刀靶街,在一排排的洋楼间,还夹杂着破旧的老木屋,摇摇欲坠。记者看到,这些红军遗址里大多还住着村民。在彭德怀旧居,一边的木板已经换成了砖结构。户主表示,危房不能不改造,已经要垮了。从狭窄的过道里走进苏维埃银行旧址,屋里漏雨在泥地上打出了不少小洞。
对于这些自然毁坏,陈启庸等老人陷入忧思。“当地村民也在建议,现在太分散,还是要有规模,不然人家来祭拜,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村主任谢长友说,村里计划修个烈士陵园,一直在向民政部门争取。
走出刀靶村,通往集镇的公路上,老人们集资立了一个红门,上刻五颗红星,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一场新的“保卫战”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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