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世遗"核心区:贵州世界自然遗产地申遗成功

01.07.2014  12:22

2014年6月23日,在卡塔尔多哈举行的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作为南方喀斯特的代表,施秉县云台山成为世界自然遗产的新成员。这是继荔波、赤水成功申报“世遗”后,贵州省的第三处世界自然遗产。

世代生活在“世遗”腹地的居民,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申遗成功又给他们带来了哪些期待和变化?

6月25日至27日,本报记者行程上千公里,前往位于在贵州最北和最南遗产地,进入世界自然遗产地的核心区,探访当地村民的“世遗生活”。

A

茂兰喀斯特保护区腹地:

平静生活里的悸动

虽然“世遗”核心区的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变,但留在这里的,多数还是喜欢过着平静生活的老人。在年轻人们看来,村里还不是很顺畅的交通,在用水用电等方面的不便,让他们更向往外面的生活。

在茂兰喀斯特保护区腹地,荔波县洞塘乡尧所村必左组,是个只有20多户人家的小村寨。早年丧夫的韦凤窕(音),今年80岁,她住在老房子里,每天早晨起来, 在火塘里生上一炉火,将烧得乌黑的水壶或高压锅架在上面烧水煮饭。儿女们成家后,韦凤窕每天就这样守着火塘坐在门口,有时会用生涩的壮语跟走进来的人说上几句。

对韦凤窕这些老人来说,太多的新鲜事物让她不是那么能懂,更别说使用了。她还像以前那样,生火就去捡废木料,或到村边的山林中背枯枝。和韦凤窕有着同样想法的也大有人在,虽然目前的生活条件有很大改变,但留在必左的多数是老人、孩子,他们习惯了在山里的平静生活,并不想去改变什么。

对年轻人来说,外面的世界始终具有莫大的诱惑力。在必左这个寨子外,有村民陆续修建了新楼房,那里水电使用方便,还有宽带和互联网。“必左虽然有水泥公路,可只有赶场天才多一趟班车,平时每天一班经常不准点。”一个年轻人说,寨子里还常会因树枝压断电线而停电,生活还是有些不便。

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赤水市两河口乡的黎明村一组——中国丹霞世界遗产核心区之一。近期持续的降雨令赤水大瀑布更添壮美,河水从70多米高的断崖上跌落,发出巨大轰鸣。

50岁的夏以诚,家住在大瀑布上游300多米处。40岁以前,年轻力壮的他希望在外打拼一番后,将一家人迁到城里。山外生活,对他们来说有太多诱惑。最终夏以诚未能如愿,但他的儿女们实现了愿望,在城里安家,有了自己的产业。

两河口乡政府的驻地,是很多山里年轻人向往的地方。“出门走的是水泥路,晚上有路灯、在家门口就能坐上去赤水市区的班车。”在年轻村民眼中,尽管两河口也只不过百十户人家,但生活很便利,向游客推销农产品的机会也更多。

B

村民面临的窘境:

还没“煮好”的旅游饭

每到旅游旺季,“世遗”核心区的游人如织,给往日平静的山村带来更多活力。游客多了看起来是好事,但是受村里的住宿条件不佳、村民观念保守等因素影响,因此产生的经济效益并不突出。如何把村里的资源更好地与旅游市场化做好对接,还是村民们共同待解的问题。

现在,夏以诚留在家里和妻子郑详芬吃“旅游饭”,除了在景区向游客兜售竹筒饭、干竹笋等特产外,夫妻俩还把自家两层楼整修后开设15个标准间接待游客。

夏以诚说,“黄金周”找不到吃饭、住处的游客,到他家投宿;每年喂的三头猪,能做成700斤左右腊肉。不过,并非所有的村民都能像夏以诚夫妇一样。这其中,就包括郑详芬的妹妹郑祥珍。

郑祥珍和丈夫之前在西藏拉萨做餐饮服务,两年前他们回到位于大瀑布上游的老宅,想改造旧房搞旅游接待。但保护区的建房报告审批严格,她的暂时还没批下来。

“几乎没什么事可做。”郑祥珍说,家里的生活来源主要靠砍竹子、卖干竹笋的收入。还好每人都有国家给的生态公益林补偿基金,加上地方政府从景区门票中提出的补偿金,一年有两三千元钱。

“进村的道路要穿过景区,未经许可,游客不能跨过景区的后门。”夏以诚说,村民们更担心的是没顺畅的路入村。因为“黄金周”时只有外面的宾馆都住满,才会引导游客到景区后的村寨住宿。

在茂兰自然遗产核心区的洞塘乡木朝村,“旅游饭”不好吃的现象同样存在。村民朱元香夫妇改造新房后,开起旅游接待点。万亩野生梅花盛开的季节,她家一天要接待10桌客人,还要接待十多个客人住宿。但村里更多人不愿提供住宿,连餐饮也只在梅花节提供。

“这边的风俗是,做客的夫妻不能在主人家的同一间房里过夜。”朱元香说,不能保证食宿,虽然梅花节很有名气,游客却不多。

据了解,赤水市政府从去年开始,发力打造乡村旅社。“由财政进行补贴,全市要建100个示范点。”中国丹霞赤水世界自然遗产管理局副局长胡益说,“那些住在核心区的村民可能会有所收益”。

C

政府对未来的抉择:

守住底线再求发展

不论是遗产核心区还是缓冲区,当地政府对土地等资源的管理都十分严格,哪怕是修建一个班车候车站亭,也要上升到国家层面。在大自然馈赠的旅游美景面前,当地政府除了要思考发展,还要选择一条共同前进的路。因为“这不是哪一个村、哪一个县的资本,而是整个人类的遗产。”

因为名声在外,每年来赤水大瀑布的游客有上百万人次,他们的吃住都成了问题。两河口乡政府在遗产核心区外,找到了一块空地,打算修建宾馆、餐饮场所。“动议四年多了,现在还没拿到手续。”乡党委副书记王和彬说,因为不是遗产核心区,但属于缓冲区,管理也十分严格,“哪怕是修建一个班车候车站亭,也要上升到国家层面。”

两河口乡的驻地规模,一直停留在2010年以前。而在距离两河口乡上千公里的荔波县洞塘乡,乡长玉广能的烦恼比王和彬更多。

荔波茂兰喀斯特,是贵州的首个世界自然遗产项目。有9000多人的洞塘乡,全乡所有的国土面积,都处于核心区内。“乡里去年的财政收入只有150万多元。”他说,这点收入,不要说能为村民办什么事,就连维持乡政府的基本运转都困难。

就在半个月前的6月4日,一场强降雨后,整个洞塘乡政府驻地都泡在两米多深的水里。“原因是上游的水汇聚到这里,不能排出去。”他说,修排洪渠,乡政府提了好多年,报告也交了无数次,但迟迟无法落实。

“最大的问题不是钱,而是项目报批。”玉广能说,工程建设,肯定会对生态环境有影响。这在其他地方,可能还有变通办法,但在世界自然遗产保护核心内,“堪比登天”。

但无论是赤水,还是荔波,自从确定申报世界自然遗产的那天起,就把担当和责任,放在了肩上。“这不是哪一个村、哪一个县的资本,而是整个人类的遗产。”王和彬说,虽然有很多矛盾,也有很多尴尬,但相对遗产保护,后者更为重要。

值得提及的是,记者前往尧所,经过洞塘乡政府驻地时,贵州茂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荔波县人民法院,正在雨中举行公审大会。被告是尧所村的村民,他被控以砍柴为名,在保护区内盗伐了4立方米木材。

管理局的副局长王万海说,这只是个案,保护区内绝大多数村民的保护意识都很强,不会超越地界、数量砍伐柴禾。“即使是眼看着猴子、野猪损毁庄稼,也不会去伤害。”他说。

王万海说,保护区能成为世界遗产地、全球生物多样性的标本,更多的是群众的自发保护意识所成就。

本报记者黄黔华

世界自然遗产

品牌效应明显

从赤水市大同镇党委书记到赤水丹霞世界遗产管理局副局长,胡益的工作,都从未与旅游脱钩,反倒越来越紧密。位于大同镇的四洞沟,是赤水市最早推向市场的景区。胡益曾在这里任镇党委书记,几乎每天都去四洞沟走走。

当时,大同镇的杨家岩村村民,通过土地、资金入股的方式,“试水”村民股份打造杨家岩景区。这样的运营方式现在仍在持续,只是增加一个企业的股份,景区项目除最初的丹霞崖壁,还新增了竹林滑道、大同河漂流等。“但无论四洞沟,还是杨家岩,最初都是‘季节游’。”胡益说,“黄金周”里,景区里人山人海,平时则门可罗雀。

2010年后,包括四洞沟景区在内,赤水市所有的景区,都开始考虑“最佳游客量”的问题,限制过多游客进入。“世界自然遗产的品牌效应太具诱惑。”他说,但人多了不利于遗产保护。

这种效应,同样出现在荔波县以大、小七孔为主的樟江风景名胜区。虽然四洞沟和大、小七孔,都不是世界自然遗产,但因“世界自然遗产地”的光环,吸引了天南地北的人。

荔波县委宣传部提供的数据显示,申遗前,这个县的年游客接待量是50多万人次,去年则达到513万多人次,旅游业对当地GDP的贡献占26%。

胡益告诉记者,“世界自然遗产”的品牌效应,不仅限于游客量,门票收入的增长,“还在于对整个赤水市的全产业、全局性的拉动。”他说。

据介绍,有了“世界自然遗产”的品牌,在争取上级项目和资金等方面,赤水“占了不少便宜”。“不到四年,赤水市城区面积扩大了三倍以上。”胡益说。

公开的资料说,赤水市目前在建的星级酒店有12家,还有总投资上百亿的旅游地产项目等。而在荔波县,“世界自然遗产”的品牌效应同样聚集了许多大项目。同时,喀斯特奇观和生态系统及生物多样性,也得以推向国际组织框架,推动人与生物圈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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