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首名华裔律师张康仁被追发律师执照
张康仁
胡若愚（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最高法院16日裁决，向一百多年前被拒绝执业的美国首名华裔律师张康仁追发律师执照，纠正这一种族歧视导致的历史错案。
裁决书说，历史虽然不能改变，但人们可以承认历史上的错误并设法弥补。
百年错案“令人难受厌恶”
张康仁生于中国广东省，1872年，13岁的他作为清政府首批留美幼童之一赴美学习，并于1879年在耶鲁大学获得学士学位。经过一番周折，他于1886年从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毕业。次年，张康仁在纽约州申请律师执照时遭拒，理由是他不是美国公民，而1882年生效的《排华法案》禁止华人入籍。不过，得益于纽约州通过的一项法律，张康仁拿到入籍证明，1888年以归化身份再次申请律师执照，并获成功，成为美国第一名、也是当时唯一一名华裔律师。
由于当时美国华人大多生活在加州，张康仁1890年移居旧金山，希望在那里执业，却遭加州最高法院拒绝。后者认定他违反作为联邦法律的《排华法案》，其美国公民身份系“非法获得”，因而“无效”。加州禁止外国人从事律师业务，张康仁只能在银行以及清政府领事馆等处当翻译。1926年，张康仁病逝于加州伯克利市。
张康仁的侄曾孙女、加州知名律师蕾切尔·庄（音译）说，她的家人几年前了解到这位先祖的遭遇，非常难过，但不知道可以做点什么。
包括庄律师在内，张康仁的后人中有4人在加州从事律师行业。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法学院教授加布里埃尔·陈（音）发起下，他们和法学院美籍亚太裔法律学生协会2011年开始寻求为张康仁讨回那张律师执业执照。
陈教授说，加州最高法院125年前的那个裁决是美国种族歧视的典型案例，长期以来在亚裔美国法律学者眼中臭名昭著，“那是一个非常令人难受和厌恶的裁决”。
决定打官司讨还公道
陈教授的学生们先是向行业主管团体加州律师协会请愿，后者表示同情，但没有权力追发张康仁的律师执照。
学生们没有放弃。去年，加州最高法院裁定向一名没有持绿卡入境的墨西哥移民颁发律师执照，令他们看到了希望。而且，加州最高法院7名法官中有三人是亚裔，包括首席法官；另有一名拉丁美洲裔和一名非洲裔法官，其余两名法官是白人女性。学生们说，这一人员组成给他们增添了信心。
去年晚些时候，芒格、托尔斯与奥尔森律师行决定免费替这些学生打官司。代理律师之一杰弗里·布莱希曾担任加州律师协会主席，他说，张康仁的遭遇让他感到格外不快。“我认为，重要的是开始清除加州司法历史上的污点，向华人弥补过失。”
裁决称早该承认严重错误
加州最高法院7名法官16日一致裁决，追认张康仁的加州律师资格。
裁决书说，美国联邦和州层面的排华法律早已被废除，加州最高法院1972年也取消了对律师执业资格的国籍要求，“早该承认，加州最高法院对张康仁的歧视性拒绝是一个严重错误”。
“一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在1890年作出决定时所依据的法律和政策已经声名扫地，”裁决书说，“即便我们不能改变历史，也可以承认历史。为此，我们完全承认张康仁为成为美国首名华裔律师而作出的开创性努力。”
加大戴维斯分校法学院美籍亚太裔法律学生协会当天发表声明说：“我们希望，这向我们的社区展示，我们有能力、有力量主张我们的权利，坚持法律行业的多元化，通过司法体系确保平等。”
庄律师说：“我们遗憾的是，过了125年才等来这个裁决。”尽管如此，他们全家还是感到满意，“我们终于能够看到不公得到纠正”。
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陈教授说，这一裁决尽管不会从法律教材上抹去1890年的那个案例，但“给这个故事添加了新篇章”。今后，当法律专业和其他专业学生看到时，他们会知道，“那桩案件还有后文”。